正搔着头仔细寻思,突然“嘣”的一声裂石之响,谢折衣手里正拧的琵琶弦竟崩断了。
“哎唷。”绿绮吓了一跳,忙扑上前托起谢折衣的手检查,“娘娘可伤着手了?”
“无妨。”谢折衣抽出手,面无表情道,“去,换一根新弦来。”
绛萼接过琵琶,若有所思,忖度道:“娘娘练了这半天的曲子,合该累了,就像这琵琶弦,拧得太紧就会断,物如此,人也一样,不如趁此机会歇息片刻,奴婢这就去添些安神香来。”
“不必。”谢折衣淡淡道,“我不累。”
绛萼拗不过他,只得抱了琵琶往乐署去,绿绮恰也要去膳房催讨绿豆汤,便一同出来,走出凤仪宫,疑惑地拉了拉绛萼衣袖,低声道:“怎么娘娘好像突然不高兴?”
绛萼只是沉着脸子叹气,并不言语。
她向来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刚才说那番话,明着是在怼绿绮,暗地里其实是在点醒谢折衣。
这些日子她冷眼旁观,怎会察觉不到自家公子举止情绪上的反常?又怎会忽略公子看皇帝的眼神,以及那种眼神背后暗藏的朦胧心思?
原先她只是狐疑,又或是自欺欺人不愿相信,现如今这事实已在她的试探之下半揭面纱,她一面震惊得无以复加,一面不知所措,绿绮又等同于是个大傻子,一时间她竟连个商量的人也找不到,除了长吁短叹,又能做什么?
“怎么你也不高兴?”绿绮皱着小脸,更疑惑了,“一个个的,都难伺候。”
绛萼的叹气声于是更大了。
一眨眼,五六日虚晃过去了,皇后竟没再涉足晏清宫。
雍盛一连派人去打听,回来都只说皇后很忙。一次两次如此,七次八次也如此,就是个蠢货,也该觉出不对味儿来了——
再怎么忙,忙得连见他一面的功夫都没有么?
一时也恼起来,不准晏清宫任何人提起皇后半个字,直到太后撤了禁足的令,恢复了朝会与经筵,皇后那边仍是无声无息。
她不来,雍盛也不去。
两下里竟就这样莫名其妙冷战起来,直捱到千秋节当日。
第44章
因夜里下过一场雨,祛除了部分暑气,转过天来便不再那般溽热难当,只是那股子带着雨腥气的阴潮仿佛湿了的厚纱,黏糊糊裹在肌肤上,行动间闷得人透不过气。
卯时正,皇后绝早起身,三钗头冠,赐六宫簪花,领诸宫人先至慈宁宫外殿等候,待圣驾到后一同进殿上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