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令牧师失望的是,对方推开门只说了一句。
“我现在叫伊凡·贝内特,先生。”
教堂大门沉重而厚实,打开又关起,像一扇世界之门开合翻转,伴随震颤人心的闷响,明暗界域两相颠倒。
十五个被装在臭烘烘麻布袋里的孩子,听到的正是这种声音。
搬运他们的人与温柔毫无瓜葛,将他们丢地上叠着,令他们彼此磕脑门撞下巴,禁不住抽噎痛呼。
“这些是什么玩意儿?瞎糊弄这些,我可不给你们赏金。”
这嗓音难听刺耳,属于成年男性,伴着反胃的酒嗝声。
有人回答了他。
“戴维,这是那群跟他上课的小畜生们。”
名叫戴维的男人啧啧着走来,一一掀开布套。相比这群打手,他更不怜惜,连带着扯掉女孩几撮长发,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惊恐,哆嗦发抖,十五名孩子强忍大哭冲动,瑟缩墙角打量这陌生环境。
偌大酒仓原是玻璃工厂,如山堆积的酒箱旁,紧闭的大门窗户下,遍布剔透发亮的碎渣。
他们身处草垛边,围住他们的大人谈不上凶神恶煞,可一双双眼中不含丝毫怜悯,仅是算计阴谋的精光,足以为之惶恐。
“他那头丑怪物,会肯乖乖来这要人?别像上次哭着鼻子找爷爷找爸爸,到时候白费我功夫。”戴维拍打其中一个男孩脸颊,逗弄动物似得。
“这包在我们身上,只要这个最后到位······”
领头地位的打手摩挲两指,笑意谄媚又是掩不住的贪婪。
戴维扬起左手比划了一个‘三’,爽快答应。
“行,价格按你们人数翻倍不成问题,毕竟你们比那些零散招来的苍蝇更有用。”说到这,他禁不住地冷笑,猛灌一口红酒。
“只要最后能把他人带过来,呵,我保证,他今后就不会再出现,污染别人眼睛了。”
“这么说,你是要准备亲手······”
打手领头做出抹脖子动作,好奇询问。
戴维小眼睛眯成缝,蔑视程度陡增。
“你可小瞧我们腹蛇的人了。光打死他怎么够?他不仅陷害我,让我手现在还得挂在我脖子上,简直像狗拴着绳。”恨意怒意交织,他越说越牙痒痒,“他甚至还让我接触霍骊小姐的计划泡汤,直接被赶出庄园!”
与戴维私下有接触,小领头立即打趣道。
“不是吧,你真想把那位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娶回家?我们这哪里没女人,她就有那么好看让你惦记到现在?”
戴维陷入回想,那垂涎的模样活像数天未进食的饿狼。
他仅仅见过一次霍骊。
那晚,他溜进主宅偷酒。
不知为何,当时明明才上半夜,整座宅邸却异常安静,根本没人站岗巡逻。所以虽然氛围令他发毛,可他仍壮着胆子行动。
酒窖被锁他无法得手,于是便将主意打到餐具和装饰物件上。霍家一对银刀叉,在外面也能顶半个月饭钱。
从未探索过主楼高层,他那晚才知道五层六层是空置的,而一声骇然咆哮几乎将他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躲进楼梯隔间。
正因如此,他才透过门洞看见了霍骊。
她双足赤|裸,单穿白色长裙睡衣,披散黑发走下楼梯。
她的脸,就算是做出暴怒神情,也只会像醇酒那般浓香迷醉。她的人,即便像死尸苍白,像乞丐邋遢,仍如蒙尘珍珠耀眼夺目。
绝美一词,简直是为她量身定做。
抽离短暂回忆,戴维摆手驱逐道。
“那可不,都吃过山珍海味了,你难道还想回去吃剩菜剩饭?快去,抓紧时间把那丑恶□□给我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