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泉也知自己是没做错的,可是王仪笙还是因她受伤,到头来算到先生和李楼风头上,她心中不好受。
明晃晃的“偏心”落到她身上,滚烫热泪簌簌而下,她红着眼睛问:“那……李楼风怎么办?他也是因为我……”
谷嵩拍着桌子叹了一声:“他堂堂七尺男儿,还会敢做不敢当吗?更不说他家中自有人替他摆平。”
他看着发髻高簪的萧泉,又缓下声来:“明日起,你不必再扮男儿,尽管穿你自己的装束来。”
“老夫我从没说过,不收女子为学生!”
此言一出,萧泉怔在原地,就连掌生也不免讶然。
这相当于和京中世俗风气两厢对峙,女子不送女学,男女混在一块儿上学堂,多的是茶余饭后的话柄。
谷嵩老而不朽,和风细雨里有自己的雷霆性情:“此事既已传开,那便乘风而上,瑾安,你有个准备。”
吴大姐那头迎着气势汹汹的王母,身后还跟了一堆凶神恶煞的大汉。
掌生拍了拍她的肩膀,跟着谷嵩一起迎了出去。
“是谁打了我儿?我儿每日勤勤恳恳的读书,到底是得罪了谁要给他下死手?!”
王母乍一听到这个消息,怒不可遏,立马叫了家中亲戚赶了过来。
当时形势一片大乱,谷嵩只来得及叫人去给双方家中递信,未曾安排个稳妥人。
看来这传话人少不得添油加醋,嫌这一锅菜还不够油亮的。
谷嵩上前拱手道:“王家母亲,请稍等片刻,令郎已经在医治了,目前来说并无大碍。”
王母对谷嵩还是有些对读书人和师长的尊敬,当下气焰收了收,双手合十道:“先生,我儿早上出门时还好好的,怎么就成这样了,我听说打破了头,血窟窿不停往外冒血……”
到底是为人父母,听了儿子的惨状怎能不忧心,王母吸了口气,环视一圈道:“谁打的我儿?怎么不见人影?”
她也知道去谷嵩那儿的多是些达官贵人,又急又气道:“怎么?天子脚下还有没有王法,打了人就这么走了?!”
“许是在路上耽搁了,您多等上一等。”掌生开口劝道。
小世子打人的消息传到国公府时,恰巧李国公和李明庚都外出去了,消息便转转绕绕递到了柳扶风手中。
她放下修建枝叶的剪刀,接过晚枝递来的湿帕子揩了揩手,让人把传话的人带进来。
前来府上传话的是陆鼎身边的秦俊,系兵部侍郎的儿子。
他一路上不住打量着国公府的砖瓦檐廊,乍见一身藕色莲裙逶迤而出,端的是清雅之姿秀丽之貌,一时愣在原地不知作何言语。
柳扶风见他和楼风差不多大,又大老远跑来传信,心下便多了几分善意,着人给他上了茶水,“先喝口茶缓缓,我家幼弟如何了,你且细细道来。”
秦俊听她声音也柔情温意,面红耳赤地端起茶杯痛饮后,撇了眼睛不敢看她,忙道:“小三爷与人起了冲突,不知怎的就举起砚台冲上去把人打了,我听那人叫得惨烈,下手应该挺重的,人走时我看了一眼,头上还淌着血……”
晚枝小声吸气,吓得捂住了嘴,柳扶风也没想到这么严重,家中他长辈又都不在,只有自己一个充名的二嫂……
她思忖片刻拍案而起,柳眉倒竖吩咐道:“备马车,晚枝,备好银两,我们这就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