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那孙家给你委屈受了?”宋鹤引凝眉道。
他与陆昭相识七年,从未见过她如今这般模样,方才来的路上便觉有些不对,此番更是越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宋鹤引就这样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让陆昭实在有些恍惚,她轻轻摇头,哑声道:“无妨,只是想起些从前的事。”
他丝毫不信这套说辞,又欲开口时,却被陆昭扯开话题,“你今日为何未着官服?”
宋鹤引眸中一顿,“我二叔平白接了一个外室女入府,闹得家中鸡犬不宁,因此告假了一日。珩王暗卫来国公府找我,听说是你出了事,才紧忙赶来。”
陆昭听罢骤然一怔。
柳国公府二房的外室女,不是柳芊芊又有何人?
知道宋鹤引在自己面前从不避讳家事,因此她向来不开口询问。
陆昭此前对柳家之事并不了解,没想到柳芊芊竟是在这一日才入了柳府。
宋鹤引看着她面色凝重的模样,又忍不住道:“先别管这些了,你和那萧煜是什么关系?听闻此人凶狠暴戾,杀人不眨眼,他这般为你忙前跑后……端阳,你还是小心提防为上。”
听到“提防”二字,陆昭回过神来,连忙看向他道:“那个外室女,可是叫柳芊芊?”
宋鹤引一愣,“的确是‘芊芊’二字不错,不过她原是姓方的。你是从何处得知?”
陆昭眸光暗了暗,沉思了片刻,“我……前些日子做了个梦,梦中她害死了柳家满门,你也要千万提防。”
宋鹤引闻言一笑,“你的梦竟能如此凑巧?”
“先不说这个了,”陆昭一时无法想出合适的解释,只从厚重的被子里伸出一截皓腕,示意宋鹤引把脉,“总之,你切记不要接近她就是。”
他听着后半句,只嘴角浮现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便从药箱中拿出了绢帕。
指尖号着脉,宋鹤引隐隐蹙了蹙眉,“你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喝碗姜汤驱寒即可,萧煜的人怎么同我说是晕了?”
儿时,一年中他能见到陆昭一次,每次相见,她浑身上下都是左一块淤青又一道血口,彼时只说是翻墙爬树所致。
那时自己还不是太医,为了治她各种稀奇古怪的伤遍览古书典籍,又托人将书信与药送入宫中,也渐渐对医术萌生了兴趣。
后来年岁渐长,明白过来她是被皇子公主甚至宫人们欺凌所致,便时时站出来为她撑腰。
但他只是国公府的侄子,起不到多大作用,陆昭的武功彼时还应付不了几人,他也时常一起被揍得鼻青脸肿。
陆昭无数次放话让自己再也不要进宫,可他从来没有听过。
此刻她叫自己过来,身子骨竟还全然无碍,这可是破天荒头一遭。
榻上陆昭眨了眨眼,“再过一会儿陛下就来了,你只同他们说得越夸张越好。”
宋鹤引不以为然,挑眉道:“你从小到大卖了多少次苦肉计,陛下有哪次理过你?”
陆昭却胸有成竹,“苦肉计只是砝码,柳太医就帮我这一次吧。”
宋鹤引受不住她的央求,迟疑了片刻,终是轻叹了一声。
“一会儿可别自己偷偷哭鼻子。”
陆昭笑着点了点头。
“陛下驾到!”
恰在此时,殿外骤然一声传来。
通禀的公公话音刚落,堂中人纷纷跪身行礼,下一刻,只见身形略有些瘦弱的帝王阔步走进门来。
“参见陛下!”
“参见皇兄。”
庚帝并未急着叫人起身,只抬起眼皮将这一团人影淡淡扫了一遍,而后冷哼了一声。
“那个竖子呢?惹下这么大的祸,怎么不见她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