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钧礼想起那个糊涂儿子就怒火中烧,他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打开。”
锦盒当中是一柄羊脂玉如意,雕龙栩栩如生,晶莹剔透,纯净生光,一见便知是上品。
孙长敬微微凝眸道:“玉料做工等都不足为意,倒是这其中‘化干戈为玉帛’的美意,可以细细品味。”
裴钧礼掩上盒盖,方才还坚定不移的疑心竟有些动摇。
连萧煜那块狠骨头都肯做这摧眉折腰之事,难不成真生了几分退意?
“长宁巷一事差点要了端阳公主的命,人至今未醒,就养在他珩王府中,即便是铁打的,也该有三分惧意。”孙长敬自顾自道。
裴钧礼沉思着,“还是不可掉以轻心。不论萧煜葫芦里买的什么药,这长宁巷一事,还是尽快了结为好。”
“这个简单,不过是找个替罪羊而已,”孙长敬眼中寒光一闪,“事发之前,我那林家侄女正与五公主在茶楼叙话,反正她也命不久矣,不如就安上个忌贤妒才、买凶杀人之名……”
“不可。”
裴钧礼脸上浮现出些许蔑色,“你那套伎俩,骗得过寻常百姓,还骗得过满朝文武和陛下?刺客是冲着萧煜去的,不能从五公主那边盘算。”
孙长敬垂了头,一时无言。
裴钧礼眯了眯眼,又沉声道:“替罪羊好找,但此案却是萧煜的试金石,若他当真不愿再趟浑水,就该不了了之,拿此案投诚。”
“可若是我们当真被逼入了死路……”
裴钧礼眸光晦暗,抚着胡须道:“凉州一带,是二皇子的封地,我们也该打打那边的主意。”
“二皇子?”
“陛下不是给二皇子与令爱赐了婚吗,”裴钧礼意味深长,“今时不同往日,陛下铁了心揪住凉州不放,难道我们坐着等死,还是眼睁睁看着郑家扶持太子登基?”
孙长敬愣了愣,挑不出话中错处,但想起前不久方闹过退婚,还与齐伯义大吵一架,脸色有些发青。
扶持二皇子,这是如今裴孙两家可选的道路中最为稳妥、也是最有前景的一条。
可他怎么就觉得,此路像是被人刻意铺好了一般,隐隐有些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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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郑府内。
“你当真看得不错?”郑世渊疑道。
“回家主,千真万确。那锦盒是珩王身边的近卫寻影亲自送去的,人去时还遮遮掩掩、鬼鬼祟祟,只说是给裴三公子赔礼的。”
周家家主周绍冷声道:“世家百年上下一心,如今,怕是要被这裴姓小儿毁于一旦。”
郑世渊眼珠转了转,刻意平静道:“单凭一个锦盒,也不能断定他们便与萧煜有了勾结。”
“郑公!”
周绍站起身,苦口婆心,“那长宁巷一事,之前可曾有什么人来和您商议?裴、孙二家早已和士族离心,若您再如此仁厚下去,昨日之柳氏,便是来日之郑、周!”
见郑世渊神色依旧迟疑,周绍恨铁不成钢般地道:“凉州是二皇子的封地,那裴钧礼说不定已经生了夺嫡的心思,郑公不该如此放任啊!”
郑世渊长眉紧锁,双眼略显空洞,“罢了,罢了,此事等我再考虑考虑。”
周绍是个急性子,此刻看着他这般镇定的模样,只觉心乱如麻,道了声告辞,便扬长而去了。
屏风之后,郑家公子郑阶缓步走出,对着门外那道步履匆匆的身影,轻轻勾起了唇角。
“父亲英明。”
郑世渊一改方才的无措,他眸光一暗,抬盏抿了口茶。
“你说说,英明在何处啊。”
郑阶凝眸道:“裴、孙自寻死路,我们郑家置身事外,可借周绍之手,为萧煜推波助澜。”
“鹬蚌相争,坐收渔翁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