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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陵抱头大哭,即使过去这么多年,他仍忘不了自己找遍了朔阳侯府,最终在雪地里找到了被摧残得不成人样的长姐。
长姐不停念叨着一个人的名字,她说自己被折磨这么久,早就可以自我了断,但她一直苦撑着,就是为了等那个人回来,可她终究是等不到了。
他亲眼看着长姐咽气,死于那一年的雪天。
叶隐垂眸,问:“朔阳侯如此作为,实属有悖人|伦。”
褚陵泣不成声,“人|伦?在那些王侯将相眼里,我们这些穷亲戚还算是人吗?”
叶隐感其悲怆,无奈叹声后道:“王侯世家鼎盛,却遏不住民声。”
闻言,褚陵的哭声减弱,望向隔壁劳烦的人说道:“可民声微弱,掌权者只手便可遮天。”
在得知长姐屈辱后,他想过报官,可不论是在泯城还是朔阳,官府都畏惧朔阳侯,不肯为他的娘亲和长姐伸冤。
他用尽全力科考入仕,想入皇城状告。但他写的每一份奏疏都石沉大海,仿佛有人在背后替朔阳侯遮掩。
他还没来得及等到真相,就遭人陷害,被发配去了边疆。
直至半年前突然有人找到他,说他们有办法送他回到庆都。
他知晓此行风险,但为了娘亲和长姐能够沉冤得雪,他就是死也要回到庆都。
长姐跟着父亲离开前,他曾信誓旦旦地许诺:“等阿陵考取功名,光耀门楣,也准备好十里红妆,风风光光地送阿姐出嫁!”
他的确顺利科举入仕了,终于能为长姐置办嫁妆了,奈何斯人已逝,空留余恨。
他知道私逃回庆都,会被株连九族,可如今他什么都没了,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呢?
叶隐:“送大人一句话,水满则溢,月满则亏,善辨处之,方得其事。”
若只有品行有亏,是无法撼动这些世家贵族的。于百姓而言,王侯将相只手遮天实属可恶可怖,但在当今皇帝眼中,那便是另一番光景了。
将褚陵引到庆都只是第一步,好戏很快就要登场了。
叶隐默然注视着褚陵,想透过他想象他长姐会是什么模样。
因为他有位故友曾和他说过:“渊渟,我有个倾慕许久的姑娘,这场仗要是打赢了,回去就向她下聘!”
骠骑将军府位居朔阳,地处大齐中部,表面上看是为了更好地支援各方战场,但先帝如此安排,其实是对朔阳侯府早有提防。
他的这位故友便是骠骑将军顾风岩之子顾禁,他们是一块长大的,曾一同学习射箭、降过烈马,在北奎草原和西沙荒漠肆意驰骋,也曾一同征战沙场,持剑握枪与敌军殊死一搏。
顾禁说他的院子与朔阳侯府的厢房仅有一墙之隔,两人虽未见过,但隔墙叙话,相谈甚欢,渐渐地便熟络了起来。后来他们互通了心意,他便暗自发誓要娶她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