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觉得你儿子的责任,是没有第一时间救人?”
黄伟给我一个‘不然又是什么’的表情。
“这件事,已经在村子里传遍了,你觉得还有隐瞒的必要吗?”我说。
“外头那些人跟你说是我儿子害死了罗城?”黄伟露出一个很不屑的表情。
他不满地砸了砸嘴,暗骂道:“那帮土鳖,他们是仇富,看我挣大钱,他们没钱,穷,他们嫉妒。自从我给家里盖了小楼之后,他们就在背地里搞小团体,孤立我们一家,巴不得看我们家的笑话。这次逮着我儿子的事,还不添油加醋,说的天花乱坠,个个都跟亲眼看到我儿子把罗城推下水一样。你就去问问他们,哪只眼睛看到是我儿子害死罗城了?”
黄伟说得滔滔不绝,末了不忘立正言辞地质问我:“小姜大师,你好歹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怎么连不信谣不传谣这个道理都不懂?”
这一套说辞有理有据,我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反驳。
我不想就这件事跟他继续掰扯,说回正题道:“不管你和乡邻关系如何,现下可以确定的是:你儿子之前各种奇怪表现,是因为罗城,你父亲黄齐生的死,也是因为罗城,如果罗城的事情不能妥善处理,你们家还会出事。而解决罗城的关键,就是你儿子。”
黄伟有些不高兴了,“我花钱请你来,不就是让你解决事情的吗?现在非得让我儿子回来,那我找你来有什么用?别忘了,你还收了我的钱,我家这事,你今天有好事不给我处理好,回头别怪我不客气。”
黄伟看我的眼神,像极了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地主,在看低贱的贫农。
一口恶气堵在胸口,我是来帮忙的,怎么就成贫农了?
“不好意思,黄先生,你可能有什么误会。”我有些收不住脾气,“你之前确实给了我五万,但那是支付的治疗你儿子病的钱,纹身过后,你儿子已经好转,那我责任已清,你昨晚火鸡火炼请我过来,是为你父亲的事,到目前为止,我可一分钱都还没收,连打车费都是我自己掏的。”
黄伟脸上讪讪的,随即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哦,我说呢,你一大早跟我横眉毛竖眼睛,合着是怪我没给钱是吧?”
黄伟不爽地掏出手机,语气轻视,“你想要多少?五万够吗?”
说完不等我回答,又补充:“算了,让你跑了这么一趟,再多给你一万,统共六万,微信还是支付宝?”
他的语气里,尽是蔑视和不屑,拿手机打钱的样子,像是在打发叫花子。
顾斓站在一旁,表情一点一点变得看,听黄伟说打钱,终于忍不住站了出来,“你以为你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了?我们是来帮你的,不是来受你施舍的。就你这种性格,难怪养出一个混世魔王,有其子必有其父,古人诚不欺我。”
说完直接拽我往门口去,边走边不避讳地低讽:“这样的人,咱们就不稀的帮他,你信不信今天你帮了他,明天他就能跟别人炫耀‘钱是万能的’,说不定还在外诋毁你‘漫天要价’。”
黄伟瞬间红脸,等回过神来,我和顾斓已经到了楼下,他从窗户里探出半个身子,不解恨地吼道:“真当自己是个东西?我还不信,没了你,我家的事就解决不了了。”
我停了下来,“黄先生,虽然你这么说,我还是想提醒你一句:小心一点。尤其是你母亲,最好找人二十四小时陪着她,别让她一个人呆着。如果她突然消失,就去罗城和你父亲溺水的地方找。”
“废什么话……”黄伟还在喋喋不休,我已经和顾斓离开。
我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和顾客因为这样的事情起争执。
来的时候,我是打定了主意要帮黄伟一家的,现下真的动摇了,连早饭都没吃,和顾斓饿着肚子一起离开。
但,我和顾斓并没有回云城,而是去了最近的县城。
对此,顾斓表示不理解,问我为什么不回去,是不是还想帮黄伟一家?
我没有回答,我向来不是半途而废的人。
我知道,黄伟一定会找我,而且这一刻会来的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