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缩短至三米、两米,不一会儿,女人们就大得如同立体电影里的巨人,视野内已经装不下整朵云彩,只能看到一两个人的影像。
耳边回荡着天上的乐音,鼻尖萦绕着呛人的香料味道和女人体味,眼前充满了凹凸有致的丰满的肉体。肉体已经降到了二人头顶,眼前只能看见巨大的躯体的一部分——丰盈的肌肉与一片汗毛。
两人不堪肉体的压迫,慢慢地缩起了脖子,最后终于躺倒在谷底的岩石上。一具饱满、润泽、有弹性的肉体紧紧地压到他们脸上,皮肤相接,触感冰凉光滑。在眼前变得一片漆黑之前,肉体的皮肤像被显微镜放大了一般,巨大的毛孔和发光的鳞状角质也显露得一清二楚。
两名罪犯被从天而降的仙女云压在谷底,失去了意识。但并不是因为肉体的压迫窒息昏迷,而是因为之前从石缝里冒出来的青烟。
过去所有的影像从影男眼前掠过。
“呜,呜……再来,再来,快来踩我!踩死我吧!”
……美女如同踩年糕一样踩着狮子男肥胖的身体,每踩一下,男子嘴里都会迸发出野兽咆哮般的悲鸣……不只是脚,美女穿着横纹衣物、丰润饱满的翘臀也坐在了男人的脸上。
……女人想把腿拔出来,却让另一条腿陷得更深。
越是挣扎,越向下沉……泥沼已经没到了她的大腿,裙子像浮在水面上一样散开。裙子漂散开来,让她看起来像是个身高只到大腿的美丽的矮人……沼泽没过了胸口,沼泽没到了脖子,裙子漂在脖子周围。慢慢地,慢慢地,嘴、鼻子、眼睛也沉了下去。沼泽没过眼睛时是最恐怖的……头发也消失了,只剩竖直伸出的双臂,像两只雪白的小动物在地面上凄惨地挣扎……最后,只剩下双手,像两只五脚螃蟹在泥上爬行。待到双手也消失,混杂着沙石的泥沼“噗噗”地冒出几个气泡,不一会儿就平静下来,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发现这是一座成千上万的裸体女人堆积而成的人肉山脉。山上有无数只眼睛、无数张嘴唇、无数双手脚,大腿与人脸相叠,裸露在外的翘臀数不胜数。
……他爬上了这座人肉山脉。脚下,两个女人稍微动了动,露出一条缝隙,他的脚被夹在缝隙里。这时,身边的女人开始晃动,裂缝张开大口,将他吞噬在无尽的肉体沼泽中。上下、左右、前后,四面八方都是光滑柔软的女性躯体,富有弹力的曲面挤压着他穿着黑天鹅绒衣裤的身体,将他吸入充满脂粉、芳香与甜美触感的无底深渊。
……音乐与舞蹈一齐攀上了狂乱的顶峰。
……白皙的女人跌跌撞撞地四处逃窜,看准时机,如同疾风一般冲向男人。两把匕首在空中交锋,刀身上的光影如阵阵闪电晃过,男人也好,女人也好,胳膊、胸前、腰间、大腿,两人全身上下都布满了红色的伤痕,鲜血随着他们的动作纵横交错,织成一张覆盖全身的艳红血网。
……那是一块三十多平方米的空地,周围树木环绕,地上长满两三寸长的杂草,还放着两颗圆滚滚的大石头。
两颗石头像活物一样微弱地蠕动。石头上长了眼睛、鼻子和嘴,一张是男人的脸,一张是女人的脸,两颗头隔着两米的距离相互凝视。本以为这是被斩下的首级,仔细看过才发现是一对奸夫淫妇被活埋在院子里。
忽然,影男感到身体剧烈地摇晃,肯定是地震了。他想逃,但却动不了。
“救命……”
影男濒死大叫,猛地睁开眼睛,才发现并不是地震,而是车体在摇晃。他坐直身体,发现面前并排坐着三名警察,他们身穿制服,腰间佩着手枪。正中间的人他有印象,是中村警部。
车内很宽敞,两侧设有硬长椅,三名警察和三个罪犯面对面。
影男感觉手有些痛,低头一看,原来手上戴着手铐。影男认得坐在他右侧的矮子,他是杀手公司专务须原正,手上也戴着手铐;坐在左侧的白皙肥胖的小胡子影男也认得,是地底全景画王国的主人,手上同样铐着手铐。
“哈哈,这是押送犯人的车吧。”
影男仿佛大梦初醒,与身边的须原对视一眼,两人都笑了。
“你醒了啊。你们在谷底睡着了,我们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你们搬到车上。”
中村警部表情和蔼。
“我们这是要去警视厅?”
“没错,你们的账该算一算了。”
车上没有正常的车窗,只有一扇镶着铁栏的小窗,对面是司机穿着制服的后背。几人看不到窗外的街景,只得面面相觑。
三名罪犯脑海中浮现出煞风景的拘留所,然后是监狱的景象。
影男和小胡子的想象就此止步,只有须原继续幻想着绞架,那下垂的、恐怖的绞绳萦绕在他心头。仔细想来,他已经接受委托杀了二十多人,死刑是不可避免的。杀手公司的另外两名董事当然也是同罪,要不了多久肯定也会落网。
囚车载着三名思绪各异的稀世罪犯路过护城河,前方已经可以看到警视厅的红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