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这时候我们应该省钱。
她说,也花不了多少,我们应该轻松一下。
我觉得愉快的旅行跟花钱多少有些关系。
冯艾提前半个多月预订了去西安的火车票。这趟旅行代替了房子,成了我们茶余饭后的话题。
冯艾说,这次出门,我们都穿上自己那件蓝色的羽绒服,这样拍照效果好。
她还说旅行中我要一直跟着她,说我在陌生的城市会迷路,经常会把自己弄丢。
莫非冯艾已经察觉我跟苞苞还有联系?我不能确定。
我跟我妈打电话说,我和冯艾要去西安旅游过年。
我妈没有反对,她叮嘱我照顾好冯艾,注意安全。
旅行的一切准备做好时,拆迁通知公示了,这打乱了我们的旅行计划。
正月内搬离是最后的期限。
我问冯艾,西安,我们还去吗?
冯艾不置可否。
接下来,家属院到处贴着搬家和租房的广告信息。租客陆续搬走,这个原本充满烟火气息的地方,一下子萧条起来。家属院门口的小贩也不来了,几个大大的拆字,涂写在围墙上,这个冬天显得更加衰败了。
一周后的某天傍晚,我在家属院见到冯艾和她妈,她们站在风中。
如果不是冯艾不停地质问,我根本不知她们是母女关系。
冯艾带着哭腔控诉她妈这些年对她的冷漠和不关心,她妈一言不发地接受她所有的责备。我站在她们的不远处,冯艾看见我,哭声更大了。
于是,我上前安抚她。我说,你和阿姨上楼进屋说吧。
她摇头,对她妈说,你签完字,我会给你钱的。冯艾说完头也不回地拉着我上楼了,她妈还站在那里。
回到屋里,冯艾问我,我妈为什么这么对我?
我说,过去的事,算啦,她毕竟是你妈。
她说,我妈为了钱,亲情也不顾了。
我说,也不至于,也许你妈的确遇到了困难。
冯艾忽然对我大吼,我没有困难吗?
我意识到她们母女之间的事,我是不能做出判断的。
冯艾接着说,旧房子值六万元钱,如果我要新房子,那么我得给她三万元,我跟她之间也就剩下房子这层关系了。
我无言。
我问,你还差多少?
冯艾说,新房子的面积都比现在住的大,还需要补一万多,除过我的积蓄,还差三万元。
我说,我来解决吧。
冯艾说,不要为难自己,我也想了,如果按照电厂政策,我可以选择主动下岗,还能领取两万多元的职工一次性安置费。
事情还走不到这一步,我反对冯艾这么做。
冯艾说,边走边看吧。
我打电话问我妈借钱,她问我借这么多钱干什么。于是,我直接把拆迁房的事情跟我妈讲了。
我妈是个实用主义者,她反对我借钱给冯艾买房。
她说,要不,你们订婚吧,这算聘礼也行。
我知道两万元钱不是小数目,我妈也得向亲戚借一部分。
我说,我跟冯艾商量吧。
我又找了公司的林总,他只答应可以给我提前支付半年工资———六千元。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还差一些,我想了想,实在没有朋友可借了。我给苞苞发了短信,希望她能借我四千元钱。
她问,要这么多钱干吗?我告诉她,我要买房了。苞苞说,你真打算在那个小城待下去?我说,可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