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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再会法兰西(第2页)

皮埃尔庄严地喊道:“伊雷内,你可愿以你母亲的名义发誓,这把剑不为作乱和私利而拔,也不应懦弱落魄和畏惧而拔出?你可愿发誓,成为一名骑士?”

“愿意,父亲,我发誓!”伊雷内激动地回应道。

“伊雷内!”皮埃尔的眼角湿润了:“此后,我杜邦家族不论发生任何事,你是否能与你的哥哥维克多祸福与共、休戚相关,并永远团结在一起?”

“爸爸、哥哥,我能做到!我向上帝发誓!”

在玛丽的塑像前,三支剑交叉立誓,随后分开。维克多和伊雷内将剑收入剑鞘,伊雷内跪倒在父亲面前,父亲以剑身轻击他的左肩,古老的成人仪式至此宣告完成。

这一天,是伊雷内14岁的生日,也是杜邦家历来的成人仪式日。作为家族中新的成年男子,他获赠了金质家徽,上面镌刻着鸵鸟和梅花的纹章。未来他会带着这把剑远渡重洋,去往美国,开辟两百多年的家族辉煌。而他也果真终生保护父兄的利益与情感,将象征血缘亲情和团结奋斗的誓言,传承到后代的精神世界中。

在大革命烽火中

伊雷内的成人仪式后,父子三人分别开始了新的生活:皮埃尔在法国的商业事务中继续发挥重要作用。在决定法国命运的1789年,他加入了由不同阶层代表组成的大国民议会担任议员,并在凡尔赛宫参与签署了著名的《网球场誓约》。署名者在这份誓约中宣言,在法国宪法产生之前,绝不会解散大国民议会。1790年8月,老皮埃尔还担任了为期两周的大国民议会议长,在这一时期,他在名字后面加上“德·尼莫尔”,意为“尼莫尔的皮埃尔·杜邦”,以便区别于议会中其他几位也叫杜邦的议员。

此前,维克多一直在商业局帮助父亲工作,他抽出了一些时间,参观了几家法国的制造企业。1787年末,他担任了法国驻美国公使的非正式私人秘书,见证了乔治·华盛顿宣誓就任美国第一任总统的仪式。1791年,他回到法国,被任命为巴黎国家禁卫军司令拉法艾托将军的副官,不久之后,他又跟随法国新任驻美公使重返美国。1793年,他回到法国,同拉法艾托的女儿加布里埃尔·约瑟芬·德·拉斐特·德·佩勒波尔结婚。婚后,他再次赴美,并于1797年被任命为法国驻费城的总领事。因为当时的法美关系日益紧张,他于第二年回国。

和维克多的公务繁忙不同,年少的伊雷内,依旧生活在巴黎那熟悉的环境中,除了往返于寓所和学校,其余时间都陪伴在父亲身边,并结识了父亲的好友们。

托马斯·杰弗逊此时担任驻法大使,常驻巴黎。由于在独立战争的调停和谈判工作中与皮埃尔成为好友,他时常造访杜邦的家,与皮埃尔畅谈时事,也给伊雷内带去不小的影响。同样时常造访皮埃尔寓所的,还有被称为法国近代化学之父的安东尼·拉瓦锡。他以制造火药和肥料而闻名,曾主管过皇家火药厂。同为重农主义的支持者,使他经常同皮埃尔彻夜讨论农田土质改革的方法,伊雷内在旁边听得异常投入。

拉瓦锡很喜欢伊雷内的好学精神,好几次,拉瓦锡带着他做起化学实验。

他们将原本用来做肥料的硝石粉末加入了木炭和硫黄一起搅拌,并点燃爆炸。

这是伊雷内最初接触到火药制作的知识。他从未想到,三种原本各自不相干的物质,经过一定比例的混合,就能发挥出神奇的魔力,足以消灭万千生命、改变自然环境。不久之后,他就沉迷其中、如痴如醉,最终竟然决定放弃学业,到政府在艾松设立的火药厂工作。不久之后,又为父亲经营起印刷行业。1791年11月,他和索菲·玛德琳·达尔玛成婚。

当伊雷内在火药研究的路上探索得不亦乐乎时,父亲皮埃尔的日子却越来越不好过。由于他对君主立宪制的优越性坚信不疑,因此不仅得罪了顽固支持君权独大的皇亲国戚,也激怒了希望彻底推倒国王的激进革命者。1792年8月,当一群愤怒的革命者冲入巴黎皇宫时,皮埃尔恰巧置身于路易十六的巡逻护卫小队中,他机警地伪装成巡逻兵,才躲过了这些不速之客。

1793年,大革命终于如火山般不可避免地爆发了。路易十六与王后被狂暴的群众送上了断头台,旧秩序如同雪崩般瓦解,新秩序却不知何时才能建立。

不同的革命派别相互对立攻击,时局风向变幻莫测。

1794年时,当局对同情共和派的皮埃尔发布了通缉令。这年7月,他被捕入狱,却被关错了地方。就在他被捕的第二天晚上,一群暴徒冲进了原本打算关押他的监狱,杀死了所有在押犯人。几天后,当局又发现了差错,将皮埃尔转移到了拉福斯监狱。在那里,恶劣的环境同样无法保证他的生命安全。幸运的是,到7月底,雅格宾派垮台,皮埃尔幸免于难。四周之后,他重获自由。

经历过种种磨难,1795年,皮埃尔成立了新的家庭,后妻名叫弗朗科伊斯·罗宾·普瓦兰。同时,他再次当选为元老院议员。1797年夏天,他成为元老院议长。但这年9月,巴黎再次发生了政变,皮埃尔又被看作保王党成员,与儿子伊雷内共同被捕。这一次,他们只是蹲了一夜监狱就获释。第二天,皮埃尔就立刻向元老院提出了辞职。

这最后的牢狱之灾,让皮埃尔身为家族的掌管者失去了对法兰西前途的希望。他就此决定远离仕途和祖国。

皮埃尔开始计划起全家移居美国的方案。虽然大儿子曾经在美国度过了几年,而且提出了具有价值的建议,但皮埃尔并不愿意加以采纳。朋友托马斯·杰弗逊或许能够提供有力帮助,但他同样也不以为然。皮埃尔向来对自己胸有成竹,所以他不需要事先大张旗鼓到处征询,而是将临走前的时间花费在略显杂乱纷纭的个人事务料理,尤其是名为杜邦·德·尼莫尔·佩里·菲尔的公司投资者方面。这家公司就是日后大名鼎鼎的杜邦公司的前身,皮埃尔一直低调地经营着这家企业,通过其运作来让家族的财务得到充分保障。

经过精心计算之后,皮埃尔将其公司的总股份折合成为400股,然后以每股1万法郎的价格对外出售。为了鼓励市场的信心,他草拟出一份可能选择购买的投资者名单,对外广为散发,声称其中300股已经被他们认购。通过在资本市场上的翻云覆雨,皮埃尔很快就利用这家公司的名义,套现到20余万法郎。

万事俱备,终于到了与法兰西再会的那一天。1799年10月2日,皮埃尔·杜邦带着两个儿子、两位儿媳、五位孙子孙女,还有其他几位亲属,共同登上了“美国之鹰”号航船,朝纽约港进发。

越洋追梦

“美国之鹰”的这次远航虽然承载了身家惊人的富豪家族,但它不是一次愉快的旅行。杜邦家族的后代皮埃尔·S·杜邦在这次远航的一百年后所写到的那样:“由于这只是一条84英尺(约25。6米)长的船,所以它根本不具备近年来为人所周知的‘诺曼底号‘和‘玛丽王后号’上的那些豪华设施。”其实,何止是缺乏豪华设施?在这艘船上,连食物都很快成了奢侈品——由于担心被法国海军或英国海军所拦截,这艘船多数时间都偏离着正常航线,并很快就落后于原定的航行计划。有两次,当船上的食物告罄时,不知道是上帝的旨意,还是杜邦一家命不该绝,他们都幸运地碰到了过往船只,购买到食物补给。

除了缺乏食品,安全同样值得担忧。杜邦一家在临行前卖掉了尼莫尔的宅邸,随身托运了有价值的古董家具、银铜餐具和装饰用品,甚至包括钢琴、礼服、书籍这些堪称奢侈的大件物品。皮埃尔亲自将24万法郎的金币藏在怀中的皮囊内。即便如此,他们依旧担心那些看起来不好惹的船员,生怕途中有变,无论男女都身怀佩剑,轮流看守在皮埃尔身旁。

总之,这是杜邦家族史上最不愿回首的旅程,它艰苦而漫长,比起300多年前哥伦布从西班牙抵达新大陆的时间,还多花费了约1个月。当这条经历了种种苦难的航船终于望到陆地时,已经距离既定航线向北偏离了200英里(约322千米),因此,杜邦一家并不像传说的那样,是在纽约港下船,而是在罗得岛的纽波特港。

抵达纽波特港时,正值夜半,其时为1800年1月3日。第二天,全家人登岸,正式踏上了异国他乡的土地。此后,杜邦家族纪念先祖抵达美国的庆祝日被设定为元旦,因为这是在新时代到来的第一天,而他们在新大陆迈出了新的一步。

上岸之后,杜邦一家饥肠辘辘,他们已经有数月没有吃上一顿像样的饭菜。当他们在港口旁遇到了第一家住户时,就迫不及待地敲门,屋内却毫无声息。皮埃尔推开了大门,带着子女们走到厨房,发现那里摆满了种种食材。于是他们便自己动手烹饪,饱餐一顿,最后还不忘留下了一枚金币和一张表示谢意的便笺。

这一天上午,天色阴霾,风雪交加。罗得岛纽波特港附近早起的居民偶然瞥见一艘孤零零、黑黝黝的船只停留在港口,那高耸的船帆业已支离破碎,船的两侧密密麻麻地黏附着甲壳动物,船体的甲板也被浪涛冲击得破旧不堪。但他们谁也没有料到,这艘船从遥远的欧洲,为美国送来这样一个家族,他们此时虽然正围坐在农家小桌旁狼吞虎咽、毫无风度,但却将在未来的历史中声名显赫,影响整个美国、改变整个世界。

此时,皮埃尔还差两周才能迎接自己的六十大寿,维克多刚刚度过32岁生日,而最年轻的伊雷内还不满29岁。毋庸讳言,未经允许就在农家的厨房里大快朵颐,折射出贵族之家在艰苦旅途后暂时失去了应有的体面,正如原本富态端庄的容貌,也在长时间的饥饿摧残下变得清癯黝黑。但是,在皮埃尔的谆谆教诲下,所有人在饱餐一顿后,都恢复了应有的行事风范。与那些不得不自己建造住房或投亲靠友的早期移民不同,杜邦家族的这13个人立即重新找到了贵族应有的身份认同。当然,除了皮埃尔怀中的24。2万法郎金币外,托运途中的另外160万法郎,也让他们拥有这样的底气。

皮埃尔早已谢顶,再加上患有痛风的缘故,他看上去显得比实际年龄要老。但此时的他却有着敏捷的思维、充沛的精力与乐观的情绪,这些都让他的精神状况和年轻人不相上下。如果法国的那些老熟人看到此时的他,一定会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实际上,年近花甲远渡重洋,使得皮埃尔身上体现出两种看似矛盾却又完美融合的特点:时而才气四溢、高谈阔论,对理想忠贞不渝,时而又对手头的事情一丝不苟,对原则的信奉几乎到了呆板的程度。归根结底,他还是体现出了新旧大陆都乐于欣赏和接受的浪漫主义性格色彩,尤其是那种果敢勇为的豪侠风度,为他加分不少。

与皮埃尔迅速在新环境中建立起充满魅力的个人形象不同,两个儿子彼此表现有所差异,彼此形成了鲜明对照。长子维克多虽然相貌英俊、身材高大,富有外形吸引力,但其表现却让父亲大失所望。当皮埃尔希望他能够对地区经济状况进行侦查和汇报时,他却总是答非所问,详细禀告的是自己在社交场和酒吧里的所见所闻。皮埃尔不得不承认,这个大儿子更适合于外交而非商业领域。

相比之下,伊雷内缺乏兄长的那种男性魅力。此时的他虽然已经结婚成家,但时而还会流露出几分年轻人的稚气。人们承认,伊雷内最大的优点是认真踏实、勤恳务实,但这可能也导致了他乏味无趣的缺点。他热爱自己的家庭和工作,要不是由于他似乎永远缺乏时间去和别人聊天社交,他可能就真的没有什么缺陷了。

总之,在刚抵达美国之后的这段岁月里,虽然维克多在父亲眼中看起来难堪大任,但伊雷内也更像是一名候选者,他虽然受到了命运祝福,却又无法蒙受隆重的恩宠。

到元月中旬时,这家人终于安定下来,从纽波特迁移到了新泽西。皮埃尔的后妻在几周前,在那里购置了住房,足以容纳这个家族安身立命。维克多因为此前经常往返于美国与法国之间,看起来要比任何人都了解当地民情。很快,他被皮埃尔派往纽约,在那里的珍珠街61号和自由街91号,设立了豪华的公司办事处。随后,他继续领命南行,在弗吉尼亚附近,选择能够开设主要办事机构的地址。最终,他在弗吉尼亚州的亚历山德里亚住了下来。

1800年开始,全世界步入了新的一百年。此时,老迈的欧洲即将在拿破仑大军的轰鸣炮口下震动不安,广袤无疆的美洲土地上,万物正肆意呼吸着资本的味道,毫无约束地生长蔓延。杜邦家族新的篇章,由此徐徐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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