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笙虽然心里很生气,但还是去拿了一方干净布帕,将他流血红肿的手指擦了擦,包裹了起来。然后像是为了止血一样轻轻地压着,柔抚着。
孟寒舟有点心虚,其实这么细小的伤口并不需要特意按压……看着他握住自己的手,还有点恍惚,并没有注意到林笙趁此悄悄地凑了过来。
林笙瞥了一眼他被子里鼓鼓囊囊的一角:“你藏了什么,我自己看。”孟寒舟落后了一瞬,没反应过来,就被林笙一下子掀开了被角,露出了他精心潜藏的东西。
“林笙……”孟寒舟慌张去掩盖,但已经来不及了。
林笙盯着暴露在自己面前的东西,一愣,竟然是自己找了半天的衣裳:“这是……怎么会在你的被窝里?”
亏得林笙眼尖,看到了上面隐约露出半根缝衣针的屁-股,闪着微微的光。针很粗,工艺很不好,应该也不是很好用。若是直接下手去抓,恐怕自己也会被针头刺个洞。
针屁-股上穿的线,亦是很粗的棉线,蜿蜿蜒蜒地爬到了衣裳上。
林笙看懂了。
孟寒舟好像是在给他……缝衣服。
孟寒舟耳根薄红,支支吾吾了片刻,他解释不了这是什么,更解释不了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的衣摆被剐破了个洞,我很想做点什么,所以好心给你缝起来?因为不会用针线,还特意让来送奶的孙兰教了好久,但即便如此,缝了一上午,不仅没有缝好,反而撕了个更大的口子?
孟寒舟说不出口,恨不得钻个洞去死。
而且林笙虽然并不娇气,但是十分细致计较,他喜欢好看、干净、整齐的东西。
如果知道自己无缘无故就把他的衣服弄成整个鬼样子,说不定一气之下,会在饭菜里给他下很苦的药。
他就不该脑子一抽,去碰这件衣服。
林笙见他脸色纷呈,怕他下一刻就会恼羞成怒,把自己唯一合身的衣裳给撕坏。或者为了不丢脸,半夜把自己“灭口”了,便主动递给他一个台阶道:“是兰姐送牛奶来的时候,帮忙收进来的?”
见林笙好像并没有提及针的事情,孟寒舟心里不禁松了一口气……
也是,这枚针埋在布料里,并不明显,不仔细的话很容易忽略。他顺着林笙的话说:“对对,外面起了一阵风,就……拿进来了。”
可衣服的事情好敷衍,手上的针孔又该怎么说呢……
两人双双沉默了几许。
“嗯,吃饭吧。”林笙没有动那件衣服,也没有再说针孔,而是退开了,直接当做失忆了什么都没有看见。
孟寒舟:“……”
林笙将碗递给孟寒舟那只没有伤的手,本来拿起了筷子,想了想,转而递给他一只勺子。他指头红肿,捏筷子应该会难受,用勺子好些。
两人各怀心思地吃完一顿饭。
孟寒舟期间一直似有似无地偷偷看他。
林笙收拾完,将灶上的火压低一些,慢慢地煎着药,又泡了薄荷茶给两人漱漱口,想了想说:“我累了,想小睡一会,你待会能顺手帮我把衣服叠起来吗?”
“哼。”孟寒舟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斜着视线瞄他,见林笙躺在外侧闭上了眼睛,淡淡的草药味道从他身上弥漫开来。
林笙感觉到他悄悄地凑了过来,有温热鼻息洒在自己面颊上,很近。林笙忍了忍,没有动。片刻过后,他似乎确认自己真的睡着了,便往里面挪了挪。
然后掀开被角,把被捂得热烘烘的那件衣服掏了出来,因为做贼心虚,又被针毫不留情地刺了一下,疼得倒吸一口气。
林笙眼睛眯开一条缝,观察他,见他又被刺出血了,下意识眉心拧了一下,但孟寒舟突然瞥过来,他很快遏制住了。
孟寒舟含着指尖吸去血丝,收回视线,蹑手蹑脚地拔-出那根针,翻出那条已经很丑的裂缝,捧着看了会,又无声地愁得叹了口气。叹完,还是严肃地捏起针头,小心翼翼地重新去缝。
他拿针的姿势不对,缝针的顺序也不对,缝出来的东西像一条毛毛虫,实在不敢恭维,大概此前长这么大从来没有摸过针线。这个手艺,平白扎出来的针洞,比本身的裂缝还要明显,还不如林笙自己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