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那晚发高热,请了太医院院判去飞霜殿,整个东宫都知道,苏婉香很难装聋作哑。
这是针对那晚的事儿跟她赔罪吗?
蓝颜挺想笑的,若身为公主,她可以娇蛮任性,直言直语。可现在身为人妻,她需得端起温婉大方的姿态来:“苏侧妃言重了,本宫自打嫁到北黎来,身体就一直不争气。有你帮本宫伺候殿下,本宫该感谢你才是。”
苏婉香被翠云扶着站起,盈盈一拜:“姐姐宅心仁厚,臣妾惭愧。太子殿下昨晚还与臣妾说姐姐柔明毓德,蕙质兰心,要臣妾多跟姐姐学。”
是么,楚肖昨晚也去了红袖馆。
蓝颜没说话。
苏婉香继续说:“姐姐可知,太子殿下有胃疾。”
蓝颜微愣,见苏婉香娇叹口气:“偏偏殿下又喜吃酸食,像是山楂,梅子,杏子,爱不释手。”
“酸的?”蓝颜愕然,她记得楚肖分明喜欢食甜的,跟自己口味相投,所以才会对燕窝薏米甜汤一见钟情。
苏婉香垂着眸子,嘴角含笑:“臣妾记得那年深冬,臣妾七岁,殿下九岁,臣妾随母亲入凤仪宫给皇后娘娘请安,那是臣妾第一次见到殿下。”
“殿下着一身幽紫绣龙纹的长衣,外披一件银白狐裘,迎光而立,朗然而高贵,尊艳无双。臣妾当时就呆住了,这世上竟有如此惊华绝艳的男孩。”
蓝颜收紧攥着帕子的五指。
苏婉香陷入美好的回忆:“臣妾朝他跪拜,他朝臣妾说平身,那嗓音清润,如灵泉溅玉。不怕姐姐笑话,臣妾当时羞的脸都红了,母亲跟皇后娘娘都笑话我。”
“后来,我就经常出入凤仪宫,承蒙皇后娘娘宠爱,视我为半个女儿。凤仪宫的花园里种满了绿梅,那是别处都没有的,我看着喜欢,尤其是最高的那一支。”
苏婉香唇边的笑意愈浓,目光炯炯的望着蓝颜:“太子殿下轻轻一跃就上了树,帮我折下那支绿梅。”
蓝颜面无表情的看向别处。
就知道她无事不登三宝殿,原来是来耀武扬威的。
她面色素雪,谁又知道她内心的酸涩泛滥成灾,淹的她双眸又疼又涨。
“太子与苏侧妃青梅竹马,自然情根深种,这份特殊的情谊,谁也比不上的。”蓝颜起身,尽量让自己的嗓音不露破绽,“时辰也不早了,侧妃一向体弱,莫要因陪本宫而着了凉,太子殿下该心疼了。”
“姐姐!”苏婉香急道,“可是臣妾哪里说错了话,惹太子妃不悦了?”
“苏侧妃多心了。”蓝颜要走。
苏婉香猛地冲上去,一把抓住蓝颜的手腕:“太子妃,殿下要臣妾跟太子妃多学,太子妃若愿意教导臣妾,臣妾喜不自胜。”
碧鸢厉喝:“你放肆!”
苏婉香好像听不见似的,执意拉着蓝颜道:“臣妾愚笨,请太子妃宽宥。”
“你没犯错,我宽宥你什么?”蓝颜看向翠云,用力挣开苏婉香的钳制,“送你家小姐回红袖馆。”
“啊!!”
一声凄然的娇呼划破夜空,苏婉香身体后倾,整个人难以控制的仰倒,顺着楼梯摔滚下了阁楼!
蓝颜惊呆了。
“婉香!”
男人的嗓音如同一柄重锤,狠狠砸在蓝颜脑袋上。
楚肖从远处大步走来,因紧张和心痛,他的步伐凌乱,面容发白,抱起苏婉香的那个瞬间,好像挽留住了世间唯一的珍宝。
苏婉香的额头血流不止,浑身颤抖,娇弱的面容惨白如纸,抓着楚肖的袖袍眼底含泪:“不,不关太子妃的事,是臣妾没站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