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临阳不言,似乎是知道楚瑜要说什么,楚瑜盯着他:“若有一日,我卫氏欲反,楚世子当如何?”
楚临阳听到这话,抬眼看着楚瑜。
他的目光又冷又沉,仿佛看着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她用了“卫氏”,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和身份,片刻后,楚临阳冷笑出声来:“卫家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他的家仇关你什么事?赵玥不是傻子,只要你们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只要你们还有用,他就会好好对你们。”
“我们没用了呢?”
楚瑜声音平淡:“能设下如此连环圈套,说他是心中磊落之人,你信吗?”
楚临阳紧皱起眉头,楚瑜继续道:“能如此揣摩人心之人,往往也不信人心,那你觉得,若有一日,卫韫失去了作用,他会留下这样一个祸根吗?”
“这又与你有什么干系?”
“他与卫韫,早是不死不休之局。”
“这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楚瑜没说话,她静静看着楚临阳。
她穿着和卫韫一样素白色的长衫,神色沉稳庄重,让楚临阳想起卫家华京那间百年老宅前黑底金字“卫府”二字,又想起卫家祠堂那一座座牌匾。
卫家那份风骨,不知不觉,仿佛刻在了楚瑜的身上,她端坐在那里,便让人不敢再放肆喧哗。
她静静看着楚临阳,一字一句开口:“我乃卫楚氏,如今卫家大夫人。若这与我没有关系,卫家之事,便与他人,再没了关系。”
楚临阳看着她,眼中似乎带了通透了然。
许久后,他问:“为什么?”
楚瑜刚要张口,就听他道:“楚瑜,若是为了百姓,赵玥如今能给百姓安定,天下谁坐不是坐,你该做的就是同我一样选择更好的人坐稳这个位置!”
“若是为了你的责任,”楚临阳沉下声:“你帮卫家已经够多了,说什么卫家大夫人,你拿了放妻书,就早不是什么卫家大夫人了!”
当初谢玖去求了那封放妻书的事,楚临阳早已知晓。然而他尊重楚瑜的选择,看着楚瑜愣神的模样,楚临阳接着道:“你这是在自欺欺人。”
“你不是为了百姓,不是为了天下,不是为了你的责任,楚瑜,你扪心自问——”
楚临阳认真开口:“为什么?”
楚瑜没说话,她心中有了一丝慌乱。
然而她知道,自己不能慌,不能乱,无论什么理由,任何理由,都拦不住一件事——
卫家不能白死。
她不能让赵玥当上皇帝。
她反复告诫自己,慢慢冷静下来,迎着楚临阳的目光,认真道:“赵玥不适合为帝。”
楚临阳与她对视,谁都不肯让开,都固执又冷静,仿若都持剑相抵,与对方抗衡。
许久后,楚临阳终于是熬不过她,他看着楚瑜,神色慢慢软下来。
“阿瑜,”他叹息出声:“你真是个傻孩子。”
没想到楚临阳会说这个,楚瑜愣愣看着楚临阳,楚临阳站起来,将手覆在她头顶,眼神里带了疼惜和难过:“怎么就摔不疼呢?一个顾楚生,你还没执着够?”
“你啊,”楚临阳叹息:“想要对谁好,就拼了命去。以前是顾楚生,现在是卫家,如果卫韫日后是个白眼狼,你不心疼吗?”
听到这话,楚瑜慢慢笑开。
“不心疼。”
“他和顾楚生不一样,”提到卫韫,楚瑜就觉得,那颗又冷又硬的心里,仿佛是融进了一枚暖玉,它散发着柔和的温度,一点一点让她心肠变得柔软,让世界都有了暖意。她弯着眉眼,认真道:“他待我好。”
楚临阳没说话,他静静看着楚瑜,好久后,他终于道:“必要时,我会帮忙。”
说完,他便往外走去,楚瑜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楚临阳那句话的意思。
若卫氏谋逆,必要时他会帮忙。
楚瑜猛地站起身来,叫住长廊转角的青年:“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