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鸿青将她带出了牢笼,站于大殿前,命左恒只许一人入宫,这谁都知晓是鸿门宴。
可左恒还是单枪匹马的来了。
他站在下方,无视了周围慢宫墙拉满的利箭,目光始终停留在姜若凌身上。
像是死前的诀别。
他心中亦是知晓,见一面少一面。
牵上姜若凌手的那一瞬,他的手都还在颤抖,并不是害怕旁人,只是害怕姜若凌会甩开他。
语气缱眷,“公主,你生我生,你死我绝不苟活。”
“我来带你回家。”
他牵着姜若凌上马,将人圈在怀中,用坚实的身躯,挡下了无数冷箭。
出了皇宫,他的声音格外虚弱,“公主,奴没法再陪你走下去,你一定要……活下去。”
他握着姜若凌的手,让她攥紧了缰绳,下一刻抽出匕首,扎在了马腚上,马儿吃疼狂奔,将左恒甩了下去。
但姜若凌不能回头,身后是左恒带领的众多战士用命为她铺路,她没有退路可言。
可就在出城门关卡,她还是碰上了余景程,又或者说,他们早就料到会如此,所以提前封锁了城门,只等瓮中捉鳖。
余景程向来看她不顺眼,冷声笑道:“长公主玩够了?也该回去了吧。”
姜若凌重新回到了牢狱,听狱卒说起左恒单枪匹马闯皇宫一事。
她忽而询问:“他死了吗?”
狱卒齐齐止住了交谈,朝着阴暗潮湿的角落看来,和她泛着幽兰光辉的眸子对上。
对方咧着嘴笑,“长公主如今是阶下囚,不妨取悦我们,我就告诉你。”
姜若凌默然收回视线,她是姜国的长公主,是姜国的傲骨,不可能对旁人卑躬屈膝。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狱卒冷笑:“还当自己是公主呢?本就是个野种,污了皇室血脉,还意图弑杀皇室,如今能多苟活几日都是你的命好,就算我们真要对你做什么,也没人会管。”
另一狱卒摸摸下颚,笑的猥琐:“长公主此前还是摄政王之妻,也不知摄政王玩弄过的女子究竟是何滋味。”
几人相视一笑,留了两人把守,打开牢笼朝着她狞笑走来。
姜若凌眼眸微冷,意图一头撞死,也万不能叫他们如意。
她正欲撞墙,就听门外传来一阵惨叫。
阴暗潮湿的牢狱,忽而多了一抹靓丽的身影,关阳霁身着一袭白裳,清醒脱俗,眉目间泛着冷意。
只抬手间,银针迸出,正中两个狱卒脖颈,倒地而亡。
姜若凌已经许久不曾见他了,自季鸿青扶持姜予则登上高位,皇贵妃死后,关阳霁就销声匿迹,谁也不知他去了何处,也不知他为何会出现在这。
她只是和以前很多次一般唤了句:“关太医。”
关阳霁望向她,眼眸微动,说出了见到她第一句话,“若凌,你与我生分了。”
那时她还在庆幸劫后余生,但凡再仔细一些就会发现,关阳霁早已不是记忆中温和模样,即便与自己说话,也是冷着一张脸,不带一丝感情。
她想起那个为自己而死的影卫,询问:“左恒如何了?”
“左恒,是谁?”关阳霁眼底划过一丝寒意。
是啊,左恒做了她多年的影卫,到头来知晓他名字的人都少之又少。
她说:“是我那位影卫。”
“想带你离开那个?”他低声嗤笑,“不自量力,自然是死了,尸体被丢去了后山喂狼。”
姜若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左恒本不该如此。
若是他不来,他就还是大钟宗亲,有数不尽的荣华富贵和前程,而不是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