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太后的不喜是为何,他却从不曾想过。
毕竟太后能接手陈妃的孩子,将姜亦谦和姜怀盈养在膝下,为何唯独对姜若凌不公。
也就在此时,季鸿青才发觉,他从没好好去了解过姜若凌,站在姜若凌的角度去看,她自冷宫出生,没有父亲庇护,唯一相伴的母亲也在十岁那年离世。
后被寄养到皇后名下,不受皇后待见,也不得陛下多看一眼,连同一向以慈悲著称的太后,都不曾给予过她帮助。
她就好似被世界抛弃的人,一个人踽踽独行的长大,然后嫁人,连带着与季鸿青成亲三年,作为丈夫的季鸿青都未曾给过她好脸色看。
季鸿青哑然,除了心疼说不出任何话来,但他又知晓,姜若凌现在要的不是她的心疼。
姜若凌不曾察觉他的想法,轻笑道:“她早年就不喜欢我母妃。我母妃是东黎纪氏的旁系族女,自幼体弱,年幼时险些夭折,被一位云游至此的道士救活,道她这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体弱,需要入道观修行,沉心静气,锻炼体魄。”
这是姜若凌头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交心,季鸿青很有耐心的听着。
“她从小在道观长大,没有写过世家礼数,学的是些防身的体术,不拘小节。因着是旁系,并无人在意。”
姜若凌想起之后的事,迄今还是觉得好笑,“直到父皇年轻时云游遇难,母妃好心救下了他,他对母妃情根深种,非她不娶。”
她停顿了一下,看向季鸿青,见他眉头微蹙,心中了然:“你也觉得,她作为旁系族女,能被天子看上,是她的福气是吗?”
季鸿青的神情告诉她,他确实是这么想的,但是他不能说,因为姜若凌母妃的结局就这般赤裸裸的摆在眼前,二人并非佳偶天成。
姜若凌哂笑道:“可母妃那时已经有了心仪之人,是她在道观的师兄,一个无家的孤儿,从小被道长收养长大。母妃不愿入宫,陛下却执意要她,为此不惜向纪氏施压。”
她停下来,默默欣赏了下季鸿青的神情,晦涩难懂。
她笑说:“你可知太后出自哪家?”
“……东黎纪家。”
“是啊,她与母妃不同,她是东黎纪家宗女,她的儿子,为了一个族女,向她母族施压,你知晓后果是什么吗?”
季鸿青能猜到,但不愿说出口。
“后果就是纪家迫于压力,逼迫母妃入了宫。而纪家旁系,因为得罪了纪家宗亲,遭遇了灭顶之灾,母妃一直觉得,她族人的灾难是她造就的。而太后,自始至终都觉得母妃何德何能?她道母妃不通世家礼仪,连基本的礼数都没有,是纪家的耻辱。”
季鸿青想握她的手,给予一丝温度,却被她避开。
“你莫不是以为,本宫今日与你讲这些,也是为了博你同情?”
季鸿青动了动唇瓣,“我没有。”
“知晓就好,本宫只是想你知晓,若非佳偶,还是早些放手来的好,莫要一直犹犹豫豫,驸马,你从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
季鸿青默然片刻,颔首。
她察觉一道冷冷视线,循着望去,果不其然瞧见了姜云妍。
姜若凌勾唇轻笑,“夫君,你说的给安阳一点教训,是指什么?”
季鸿青顿了一下,垂着眸子默然片刻,才道:“我会尽快……”
姜若凌笑而不语。
这边动静并不大,姜若凌之后便不再多说,接着喝酒的动作,默然朝着余景程那边撇了眼。
又顺着余景程如有实质的目光,落到了姜怀盈身上。
姜怀盈朝着她望来,姜若凌举杯示好,她犹豫了一下,也举起了酒盏。
宴席散去,姜若凌在青竹秋菊搀扶下起身,欲回去休息,迎面瞧见姜怀盈已经起身朝着她走来。
又半道被余景程拦住去路。
“泠……三公主,可否借一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