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先王曾经对自己的评价:
“虽古之名将,何以加之?”
身为战将,能有如此待遇,夫复何求?
自己即便是为先王粉身碎骨,又有何惧?
自己曾经的梦,不就是这样的吗,为后世子孙打下这片阡陌交通,鸡犬相闻的天下。。。。。。只是,没有人会记得自己这个曾经的将军吧。
往昔如梦,一如白驹过隙、亦如白云苍狗。
于禁取出随身携带的北方夏鸡鸣酒,这是北方百姓最常做的酒,前夜酿存,翌日鸡鸣即可启而饮之。
他美美的饮了一口,这北方的风,这北方的人,还有这北方的酒,于禁已然深深沉醉在其中了。他不禁轻声说了句:“久违了。。。。。。”
春风一度,又一度,却始终无法渡人。
河北邺郡,太祖高陵。
数年前,一直待自己如同手足的先王,这世上自己仅存的知己老友,便在这北方逝去,埋葬在了这邺郡。
临终前,他还依旧念着于禁这个老朋友,只不过,更多的是一丝怨念,怨于禁为何与自己相知相交三十余年,到头来却还不如庞德一个降将。
于禁望着先王曹操的高陵,慨然长叹。他取出身边另一壶未启封的酒,祭洒于地。
“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孟德,看到如今的天下,你我日后,都可含笑九泉了吧。。。。。。”
他终于称呼了他一句孟德。
高陵的祭祀庙屋,虽经受了数年的风霜雨雪,但看起来仍极是巍峨。
那厚重的庙门,石街上青绿的苔痕,还有那高高在上的先王灵位,都让于禁恍然若失。
他静静的看着庙堂内的一事一物,蓦然瞥见了那墙壁上不久前的增添的壁画。
画中人,乃是战阵之人。
有敌人,有同僚,也有,跪伏于地的自己。
那壁画内容,正是当年关羽水淹七军,庞德宁死不屈,而自己则跪地乞怜求饶。。。。。。
没想到,在先王面前,自己还要再受此大辱。于禁的嘴唇禁不住的开始哆嗦。
“陛下啊陛下,你这又是,何必呢。。。。。。既然想要老臣死,又何苦如此机关算尽!”
于禁咧嘴苦笑一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跌倒在地!
“大王。。。。。。大王。。。。。。”
于禁最后抬眼望了一眼曹操的灵位。
“禁。。。。。。对不住你。。。。。。,禁,来找你了。。。。。。”
虽已入春,可吹入洛阳的北风却依然如此寒凉。
益寿亭侯府中,于圭仔细的看着从邺郡寄来的信简。
这是父亲的遗书……
【注三:《三国志·魏书九》:“。。。。。。陵屋画关羽战克、庞德愤怒,禁降服之状。禁见,惭恚发病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