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白雪的棺材被潦草下葬,随着她一起入土的还有梅儿。
“不……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秦羡南你不是人,你不能这样,你会下地狱的!”
棺材板太冰冷,撂土的人太无情。
她在哭,嗓子撕裂,血腥味儿涌上喉咙,无尽的恐惧,但没人会怜悯给。
高高在上的男人施舍般给了她一个眼神儿:“路是你自己选的,由不得别人。”
好恨!
好悔!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她从城西难民营死里逃生,本踏上生路,可这条死路也是她自己选的。
她昨日不该鬼迷心窍拦下秦羡南,更不该为表忠心跟着秦羡南去北苑完成白雪的遗愿……
是她自己找死,是她自己找死啊,怨不得任何人!
梅儿被活埋了。
眼看着泥土寸寸将她淹没,黑暗将她吞噬,最后没了气息……
秦羡南漠然的看着那个坑被填满,随即才转身离去。
自这件事起,秦兆寻的济民堂屡生事端,都是不知身份的人不问原由带锄头砍刀上门砸店。
秦兆寻漠然的很,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就在第三日那帮人再次上门时,早已成了哑巴的小药童满眼愤怒的躲到了秦兆寻的后院药房中。
哪里满是毒物,旁人不敢进来,他借此躲过一劫。
外出采药回来的秦兆寻恰好碰上,他那双桃花眼微微眯起,眼中精光一扫满地狼藉,本是漫不经心的打量,却看的在场几个大汉心生惧意。
“冤有头,债有主,我们拿钱办事,天经地义!秦大夫,您若心中有怨气,大可找那个花钱雇我们来此的人。”
那带头的男人说完这句话,见秦兆寻都没有要发难的意思,他们这才一边忌惮一边庆幸的离开。
夜半时分,漆黑无人的巷子里到处散发着一股子恶臭。
狂风见缝插针的呼啸着刮来,以至于弯月也躲进了厚重的云层里。
巷子深处,不甘心就这样死于非命的男人呜咽着,很小声从喉咙里发出声音。
细细的,在这暗夜中显得诡异。
男人轻蔑一笑,转身离去,他身上未沾血腥,来时是什么样儿,去时便是什么样儿……
——
白雪头七那夜。
只只昏昏欲睡,可风刮在窗户上的声音无法忽视,屋子里陡然变得很冷。
黑暗中,她一双眼轻轻睁开,扭头去看,两道雪白的身影飘在半空。
“是你……是你……都是你,是你造成了这一切,是你让我生不如死,最后凄惨离世。”
“你不该来的,你死了多好啊,都四年了,为什么阴魂不散,为什么——”
尖细空灵的嗓音回荡在屋子里,狂风大作,窗外树影婆娑。
“是啊,你死了多好呢?死了多好啊……”
只只起身,清澈如水的眸子盯着那两道没有影子飘在半空的身影。
“你们不该来此。”她开口,嗓音与平时软软的奶音不同,像是一瞬间蜕变成一个老气横秋的大人,“去吧……”
“啊……呜呜呜……”
撕裂的哭喊声回荡在半空,尖细悠扬,让人毛骨悚然。
白雪和梅儿长发拖地,两个人柔韧无骨般拖着身躯飘向只只。
她们伸长五指,咧嘴,口中血涌如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