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我正是忠勇侯慑光将军、户部云侍郎与掣翎将军的独生女,云家云袭月。”
慑光将军居然是掣翎将军的女儿?
这一句掷地有声的宣言落在所有人的耳中无异于惊天雷鸣。
秦执礼只觉得心底的那根弦彻底绷断,一股莫名的失落与绝望渐渐笼罩了他。
他看着云袭月高举长枪振臂高呼一声,浩浩军队便如猛虎出山般朝着城门外涌去。
刹那间战鼓擂动,号角齐鸣,铁马金戈之声如雷雨般骤然降临。
万民屏气凝神,眼含热泪地看着这支背负着东照国希望的军队踏上了征程。
这场载入史册的战争,终于在此刻拉开了序幕。
军队离城之后,聚集的百姓们纷纷散开。
只有秦执礼还愣在原处久久不能回神。
他的脑海里一直闪现着方才的画面,云袭月那张满含杀伐之意的脸似是铭刻在了他的心上一样,让他再也无法忘怀。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侯府的,也不知道天色怎的就黑尽了,更不知道这一日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整整一夜,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反反复复回忆着和云袭月嫁入侯府后的那些时光。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云袭月如果是慑光,为什么他一点也没有认出来?
天亮之后,秦执礼赶到云府求见云侍郎。
但云府的大门依然紧闭着,他知道云侍郎还在为和离之事生气,他想道歉却始终没有开口的机会,只能跪倒在云府门前认错。
这一跪便是一天一夜,第二日卯时,云府的大门终于打开了。
秦执礼撑着摇摇晃晃的身体站起来走了进去。
云侍郎正在大厅里等着他,他看着那道背对着他的身影,又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秦世子,你同小女的婚事已经了结,几次三番上门打扰不知所谓何事?”
这饱含着余怒的一句话让秦执礼心头一震。
他蓦然想起比武招亲那日云袭月决绝的背影,心上传来一阵疼痛,连声音都在颤抖。
“云大人,我此番前来,是想问一问慑光……”
云侍郎振袖转身,怒视着秦执礼,冷冷一笑。
“你是想问慑光到底是不是月儿吧?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云府和侯府已经毫无瓜葛,我无需同世子交代吧!”
这毫不留情面的斥责让秦执礼面色变得苍白无比。
他垂下头,语气里满是酸涩。
“云大人,我并不是想要一个交代。我只是想知道您为什么要让慑光隐瞒真实身份嫁入侯府。”
云侍郎冷哼一声。
“月儿为报母仇独身上了战场,连克北蛮十二城,皇上封爵赐字,表面看是无上荣耀,细说下来何尝不是功高震主?我的发妻已为国战死,只留下这一个女儿陪着我,我不想她步她母亲的后尘,所以才让她舍了侯爵官身,以寻常女儿家的身份成婚嫁人,只为保全她后半生安稳。”
“可我精心挑选的这桩姻亲婚事,居然成了刺向我女儿的一柄利刃!秦执礼,你若当真不想娶我云家女儿当年直说便是,为何非要将人娶进府中后百般羞辱!她在战场上见过十年明枪暗箭、刀光剑影,却远远抵不上秦世子这一年来的冷言冷语!”
云侍郎的怒斥让秦执礼惨白的脸涨得通红,他想要解释,话涌上喉间却又是那么无力。
最后,他只能惭愧地低下头,任凭那尖锐的指责直直刺入他的心扉。
“是我对不住袭月,云大人,我心悦慑光多年,可袭月嫁入侯府时我不知道她便是慑光……”
云侍郎没有给秦执礼说下去的机会,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是不是又有什么要紧?今日我之所以同意见你这一面,也无非是想同你说清楚,你与月儿此生缘尽,你若还存有一丝人性,此生便不要再去打搅她,云府日后无论生死荣辱,皆与你东陵侯府再不相干!”
“来人,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