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再说黛玉这边,黛玉本就是个心思玲珑之人,向来机敏异常,虽说已经沉沉睡去,但听到内室传来轻微的响动时,还是缓缓地苏醒过来。
睁眼瞧见与旧时大不相同的床幔,恍惚想起自己如今身处异地,一时悲从心来,又落了几滴泪水,一旁伺候的雪雁见此情形忙来哄她;
“我的好姑娘,您这是怎么啦?莫不是梦魇住了不成?”
黛玉微微摇了摇头,声音低沉地回答说:
“不过是想起父亲母亲来了罢了,也不知父亲如今在做什么;”
说到此处,她的声音略微有些哽咽。
一年前她幼弟不治而亡,而短短几个月前,母亲也骤然离世。
母亲的丧仪刚刚结束不久,她便被父亲忍痛送往了外祖母家。
外祖母妥帖,事事为她着想,可她身在异地,自然是步步留意、时时留心,唯恐遭人耻笑,落了父亲母亲的面子,何况外祖母家中吃穿用度无一不是奢华至极,其仆妇仪容,均是华贵精细,远非自家可比。
雪雁听闻此言,连忙安慰道:
“姑娘若是实在想念老爷,不如一会儿写封信让人给他送过去,只是莫要哭了,哭多了伤身子,奴婢看着也心疼;”
黛玉点点头,将目光投向贾母所在的那间屋子,轻声道:
“祖母怕是醒了,你来给我梳头吧;”
黛玉起身,雪雁扶住她劝道:
“时间还早,小姐不如再歇上会儿;”
“若是现在贪睡,到了晚上就睡不着了,而且等会儿我正好能陪着外祖母闲聊几句。”
见黛玉心意已决,雪雁也不再多言,顺从地应承下来。
待得贾母梳妆打扮完毕,已是午时过后。
当贾母移步来到外间时,黛玉已经醒了些时候,正趴在书案上写着东西,书案精致,上面摆放的文房四宝亦是一应俱全,贾母还特意让人摆了个手绢做的手绢熊,粉粉嫩嫩,很是可爱;
听到贾母到来的动静,黛玉连忙搁下笔,起身向贾母行礼问好。贾母走去过,让丫鬟在旁边拿了个绣墩坐下;
“我这外孙女,我真是怎么看都欢喜,刚刚可睡着了?”
黛玉回睡了小会,贾母又说:
“这屋内一应器具都是换的新的,祖母问了你父亲你的喜好,这屋里装饰大都是根据他说的来的。
我让人选了这藕荷色的花账与同色褥子,一会儿我再让人送其他颜色款式的过来,你自己选换洗的,另你再选几套做衣裳的料子,还有我从我房里给你拨个丫鬟来伺候,她对这府里熟悉些。”
黛玉一一应下,说屋里装饰她很是喜欢,贾母又问。
“可是给你父亲写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