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毅顺着他的手看去,只见两辆马车正踏破月色,远远奔来。渐近了,赶马车的人一挥马鞭,就在马车上站了起来,冲着城门上大叫。
“范毅听令,王爷将家眷赐还,速速打开城门,归顺王爷。”
君墨言把他的家人弄来了,范毅双掌往城门剁子上一抓,豹眼大瞪,看着从马车上跳下来的夫人和女儿们,连嫁出的两个都被带了回来,还带着外孙和外孙女。
范毅已无退路,双拳互击了一下,手掌一挥,大声道:“开门。”
城门缓缓打开,三千言勇以最快的速度收好帐篷,策马进城。
范毅率着众将在城门处迎接君墨言,只见他一身玄黑披风,风一吹,露出暗蓝色华服,墨瞳轻低,扫他一眼,居然是淡淡一笑。
这反应让范毅很是忐忑,膝一软,居然跪了下去。
众人见范毅下跪,赶紧跟随其后,齐呼齐王千岁。
“范毅听封。”
君墨言身边的侍卫聂双城策马出列,高呼一声。
范毅赶紧抱拳抬头,又听聂双城朗声说道:“封,范毅为君前加禾大将军,赐爵位,世袭罔替,享一品俸。”
范毅虎躯一震,君前……君墨言居然直接称帝了!而他范毅,是君墨言封的第一位将军!
范毅一生征战,也立下赫赫战功,若论功勋,也配得这一品禄,却因为性格太耿直,一直被赵太宰等权臣同,排斥在权力中心之外,其儿女也不得重用,派在这小小池城为守将。
男儿有志,志在家国。范毅十八从军,二十五为将,三十名震沙场,五十知天命,才挣得了一个爵位……范毅百感交集,不知是应该谢主隆恩,还是应该喝斥君墨言的反叛。
此时,君墨言轻轻一挥马鞭,往前策马慢行,沉声道:
“范将军,英雄没有迟暮,英雄只有永世的英雄。”
英雄……是永世的英雄!范毅渐老的身躯里突然又被塞了一支熊熊燃烧的火把,陡然就把差点消失的男儿壮志给拽回了胸腔之中。
英雄,也惺惺相惜,若能寻到识已之人,那会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范毅放下双手,恭敬地磕了个响头,大声道:“范毅,定当誓死追随皇上,夺宏图江山。”
“不是夺,是建,将军也不必称我为皇上,齐王甚好,言主天下。池城,暂为我之主城,明日辰时,府衙议事。”
君墨言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又让范毅心感喜悦,建宏图江山,言主天下……多少年没遇上有如此豪情壮志的人了?
君墨言,短短几句,便收服一城,在场之人无不折服于他的气度之下。
齐王,齐王,齐王……突然间,这呼声,便山呼海啸一般,将整个池城都唤醒了,门窗推开,无数人往外看来,一仰他的绝世风采。
“齐王,请去臣的府上歇息。”范毅快速起身,翻身上马,紧紧追随上前。
“不必了,府衙便好,不打扰将军一家团聚。”君墨言的马跑得极快,把众人抛下,独自去远。
月光朦胧,如轻纱蒙住人的眼,他的身影,渐渐不见。
……
苏语睡得头都疼了,缓缓睁开眼睛,满鼻端湿漉漉的风和青草的香。她抬手轻揉着额角,撑在榻上,慢慢坐起。
榻边有人,她隔了会儿,才看清眼前的人。
“醒了。”君澜之一笑,手抚上她的额头,柔声说:“睡了两天了。”
“两天?”苏语拧眉,抿抿唇,喉中干哑得冒火。
“喝水。”君澜之赶紧过去端了茶碗过来,递到她的唇边。
“谢皇上。”苏语接了茶,一口饮光,小声问:“你们打完了吗?”
短暂的沉默之后,君澜之笑了笑,低声道:“还没开打。”
苏语有些意外,不是说了七天开打吗?她睡了两天,早过了开打的日子。
“失望?因为他没赢我?”君澜之探指,轻轻地勾开她耳边的青丝,凝望着她胭脂一般明艳妩媚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