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君墨言并不像他自己说的那样镇定,不害怕。相反,他很怕她这样睡着睡着,就醒不过来了。好容易有一个总能一眼读懂他心事的人,让他不寂寞,让他时时感觉到欢喜,他怎么能失去这样的她呢?
情根深种,霸王动情,那情字如火焰一般在他胸膛里熊熊烧起,让他时时热血沸腾。她一笑,她一怒,她一侧目,她一调皮,她一温柔,全让他感觉妙极了,美极了。
总之,爱着了,便事事时时是好的。
他躺下去,把她连被子一起拥进怀里,贴在她的耳边小声说:“知道吗?那晚在你家小院,你说的话,让我极为振奋,你虽有时候令我恼怒,却更令我欢喜,就算是和我斗嘴,吵架,挠我抓我,也让我欢喜。”
“语儿,别睡得太沉了,也别害怕,有我在,不管多大的事我都会为你挡着。”
滚烫的手掌顺着她冰凉的手臂往下,一直握到了她冰冰的指尖,才用力握住。
她的呼吸急了急,随即又平静下去,浅浅的,随风散了,一点儿声音都传不过来。
君墨言不敢闭眼睛,就这样盯着她看着。
君孝奉来人请了好几回,君墨言都不肯去,沈郡王也等不了,先回去了。得知王妃病倒,王府里的家眷亲自带了婢女过来侍奉,又送上灵芝雪莲人参等珍贵药材,就在这琴馆里为苏语熬煮。
琴馆只是普通一家店而已,这样一搅和,店主早吓得不知藏哪里去了,客人也不敢进门,甚至半条街都无人敢踏足。
一天熬下来,君墨言就似在油锅里走了一遭。
勾月悬起时,聂双城快步过来了。
“齐王,莫问离果然送东西来了。”
君墨言飞快起身,箭步过去,从聂双城手中夺过那本泛黄的书。
“一说,忘蝶毒,以忘蝶石割破七名阴年阴月阴日出生之女婴额头,滴血入锁骨山顶泉池,在极阴之月夜,以女婴祭祀,再取泉水与忘蝶石一同炼制长生丹。二说,以七名阴年阴月女婴之血融化锁骨山顶秘锁,可得天下至富财宝。”
“这些都是传说,如何可信?”听他念完,聂双城忍不住愤然发问,“而且这也太残忍了,以出生女婴的性命,换这些虚枉的东西,太可恶了!应当把写这个的人抓起来,碎尸万段……”
他说着,扭头看向榻上,又露出一脸愕然,“可是,王妃好歹也是御史家的千金,怎么会被在婴孩时割了额头?难道是御史老儿狠心对自己的女儿下手?”
君墨言拧拧眉,继续往下看,“有情人之心头血,有情人之心头肉,有情人之眼中泪……”
他怔住,莫问离说,血和肉可得,可泪从何处来?他七尺男儿,还真没落过泪啊!就算这时候,他也挤不出眼泪!
“用辣椒?洋葱?”聂双城赶紧出主意。
“试试吧。”君墨言焦燥起来,如此焦燥,又如何流得出泪来?
“属下去拿。”聂双城快步出去。
君墨言抽出长剑,取血割肉倒易,可是这上面也没写,这三种东西要怎么用呀!
“要朝心口上捅呀,一定要又狠又准,带出热血三碗才行。”莫问离幽幽的声音传进来。
“行了,下来吧。”君墨言拧拧眉,不悦地说。这亦正亦邪,亦敌亦友的对手,此时让他格外心烦。
若是平常,即便是像羽毛一般轻,他也一定能听到莫问离落在屋顶上的轻微声响,可今晚他心思全在苏语上,听她每一声轻微的呼吸,看她每一次眼皮轻颤,手指和手指叠交,一直未曾分开。
“哦。”他从窗口轻盈盈地落进,月光恰巧投在他的背上,让他像从月亮上飞过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