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此处,苏语不再出声,又闭上了眼睛。她能做的,就是人的顺服,而不是心。他要找她,过来便是。可若让她像晨瑶明月她们一样,成天围着他转,想着如何让他开心,那还是把她赶回别院去,永远别让她出来了。
况且,只折腾这一次,从此厌了她也好。
她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为何非要逼着她喜欢?她可以顺服,绝不喜欢!她有自己的梦的,为什么连一个实现梦的机会都不给她?
为什么要回来?你为什么回来?
她咬着牙,一滴泪也不往下落……
可苏语越如此,君墨言就越心灰,生平第一次的对主动女人示好,就这样被她给斩落了,还是恶狠狠地乱刀砍下。
“最后一次问你……到底要不要……本王宠你?”
苏语轻抽着气,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要,死也不要!一旦动心沉沦,往后便是漫长的争宠之路,稍不小心,便是粉身碎骨,遍体鳞伤。
死也不要过那样的日子!
“你……”君墨言气得怒声质问:“就这样忘不了他?”
谁?云秦?苏语捂上耳朵,这时候提云秦作甚?云秦是她苦涩的日子里美好的回忆,那样干净,那样的纯洁,为什么要在时候提他?
他怎么能和云秦比,他怎么能像云秦一样教她练剑?他怎么能悄悄地扰乱她的心……
苏语浑身猛地一震,她为什么如此害怕要他的宠爱?
因为——不得到,便永不会怕失去!
她还有什么勇气再接受一次失去?她被这可怕的发现震得喘不过气来,满脑子都是这可怕的发现……
她被君墨言这样那样几个的“允了”弄得六神无主,手足无措。
她被君墨言削了树枝、握着她的手教她舞剑的事弄得无所适从,慌乱不已。
她发现自己和他越走越近,甚至在很多事上都能产生共鸣,她能一眼看到他心里的天下,他也能看到她心中的江湖。在某种程度上,她和他都是必须自己去面对一切的人,他们努力站直腰杆,走向前路。她和他,是这繁华里寂寞的人,她和他,都戴着假面,紧掩心事后,又那样渴望被人拥抱、了解。
人生一世,知已难求,往往是可遇而不可得。
“求你……让我安静点过……你知道什么……”她躲到不能再躲,又小声指责。
你就算掉到悬崖下面去,也有人会背你上来,而我只有我自己……她的小脸藏进锦被里,把后面的话整个吞回去,只说给自己听。
君墨言掐过她的小脸,盯着她惨白的脸看了会儿。
她翻了个身,迅速缩成了一团,长睫合紧。
鱼没有壳,乌龟有!苏语缩在乌龟的壳里,努力不让自己受到一点伤害。
她比谁都明白,君墨言这个人惹不得、惹不起、不能惹!他心在天下,他是游龙,他必将君临天下,他的心比都大,唯独给她的,只会是很小很小的一点。
不止是他,这天下男人,有志者莫不为建功立业为终生梦想,女人只是安抚他们的夜晚、生儿育女的工具而已。
而苏语渴求的是灵魂的安抚,是一个能懂她,爱她,宠她,一生只愿意陪伴她的那个男人。
“回去吧。”君墨言淡淡地说了句。
苏语爬起来,目光投向那被他撕得七零八落的衣裙,这要如何出去?
君墨言脚蹬了一下,把自己刚刚随手丢在一边的外袍掀到她的脚边。
“谢王爷。”苏语赶紧穿上他的长袍,挽着下摆,跳下榻就往外跑。
“苏语……”君墨言突然低唤了一声,声音里浸泡着几分无奈、几分期待……还有几分渴望……
苏语刚跑到大殿正中,天瓦上有月光漏进,正落在她的身上,她站在那缕柔光里,双眸潋潋,如藏两捧清泉,眼睛一眨,又似那泉水要落下来了,柔唇轻抿着,柳眉轻蹙,呆呆地看着坐起的他,任何反应都没给他。
君墨言又有些灰心,在他此生,就算是在那般艰难的日子里也未曾灰心过,却在她身上尝到了灰心的滋味。
他无力地挥挥手,淡淡地说:“走吧。”
苏语这才跑到门边,拉开门,匆匆跑了。
一颗心,如同打鼓一般,拼命地击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