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武林尊主,也一大把年纪了,时时扮这狐媚子样子出来,也不觉得丢了身份?”
君墨言转过头来,把长剑往桌上一丢,咣当一声,震得莫问离脸色大变。
怎能说他……一大把年纪?
“齐王若下不得手,我这老头子就帮你一把。”莫问离咬牙切齿,雪袖一挥,长指化刀,直戳君墨言的心窝。
君墨言闪身躲开,黑衫拂过莫问离的胳膊,冷冷地说:“莫问离,我现在没空陪你发疯,你只要护住她的性命,十九公主和你要的东西,我给你。”
莫问离收住脚步,转头看他,一脸愕然,“你真给?”
“真给。天下江山,我自能取得,便是给你十九又如何?但是你若敢伤十九性命,你莫问离永生永世,也别想抬头做人,我自会让你生不如死。”君墨言盯着他,唇角微弯起冷傲的弧度。
莫问离双手回到雪袖之中,拢于身前,轻轻点头道:“齐王动情,这可不是好事。”
“是人皆有七情,何奇之有?”君墨言转身走向榻前,凝望着苏语道:“若我连一个心爱之人都护不住,又哪能护住我的家国江山。”
“若到了你在苏语和家国江山之间选择的时候呢?你如何选?”莫问离上前一步,盯着他冷傲的背影问。
静了会儿,君墨言淡淡地说:“不会有那一天。”
大风骤起,撞开飞雀衔梅枝的雕花大窗,层层雪纱狂舞,片片桃花瓣就像在大风里颤抖飞旋。
莫问离的白袍被风灌满,眼角的妖孽之笑渐浅了,掀开重重雪纱,慢步到了榻前,低眼看向苏语,半晌过后,才低声说:
“江山美人,英雄所谋。可是,王者动情,等于把软肋交于敌人之手。”
“这些不劳你担忧,你只需说忘蝶如何解?”
君墨言浓睫垂下。话虽如此,人也撑得镇定,可是分明满瞳都浮动着竭力掩饰的担忧。
莫问离笑笑,拢在身前的袍袖松开,探出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指,在苏语额角的忘蝶印上,轻轻落下。
“锁骨泉边忘蝶人,忘蝶泪尽泉中血,忘蝶肠断永不还,忘蝶枯骨念旧人。”
君墨言不想听他念诗,他焦燥得就像快燃烧起来了。莫问离的声音就像这屋子里悬垂的雪纱,明明是轻轻飘起,又重重砸进他的耳中。
“书中所载的这两个都不是传说,宝藏和长生丹都在锁骨山上。山下附近几个小村,大都是两百多年前倾覆的大云王朝的遗族。他们在那里,守护的是当年退至锁骨山上、殉情而死的大云皇后于攸兮的陵墓。”
“于攸兮?她不是带兵退至大漠边,被万箭穿心而死?”
君墨言惊愕地看着莫问离,他小时候就看过国史,大云王朝盛极一时,是被后青国先祖帝一手倾覆的。不过王朝更替从来如此,胜者为王,败者寇,无谓对错。
史书有记,大云王朝最后一帝,其皇后乃大将之女,精通文武,深得太后喜欢,十四入宫为后,却因疾病所至,一生无所。后来云帝宠幸后青国先祖帝献上的贵妃,战火起时,贵妃频将情报传递给后青国,大云铁骑一败再败。
皇后亲自领兵,带人拼死一战,也未能救回大云国,皇后带着追随自己的将士被围困在大漠之边,最后被万箭射杀。
莫问离笑着摇摇头,缓缓地道:“错,她退去了锁骨山,想等大云皇帝前来相聚,就此隐居深山。可一月之后,等来的却是皇帝和贵妃一同沉湖自尽的噩耗。她在月起时,于锁骨泉边以忘蝶石割腕自尽,呵,多么凄美的爱情……在这个世上,最无情的人,最有情的也是人,人可以无情到遗忘一切,也可以有情到付出一切,只为了守护心里那一点点的念想。活下来的忠心护卫们就在山脚下建村耕地,守护他们忠义皇后的陵墓,几代人都未离开过。”
“你的意思……语儿她是大云皇族后裔?”君墨言眼中锐光一寒,
“大云皇族自诩高贵不凡,出生时便在右手手臂内侧纹上穿云紫雀记一枚,她有吗?况且都两百多年过去了,那几个小村和外界婚嫁频繁,哪里还会有大云国后裔在!齐王太多心了,我只是说个故事而已。”莫问离笑笑,转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