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雀儿从枝头掠起,扑嗖嗖扇掉枝头雪,院中极静,如同无人之境。一只猫突然从墙头跃下来,在雪地上踩下一长溜梅花印,窜进了小屋子里。
吱呀一声,首饰铺子后院的门开了,刘掌柜拎着一只大包,警惕地四处看看,快步往前走去。
君奕宁轻盈地从角落里出来,看着他远去了,转身往关着疯女人的柴房跑去。
他这几日在这里仔细观察过,刘掌柜隔几日就会偷偷从首饰铺子偷点金银回去,他手段很隐秘,哄着客人把首饰清洗一遍,改改大小再拿走,或者从珠钗上掐一两粒不起眼的珠子,积少成多,也是一大笔收入。
号称最忠心的人,干着最不忠心的事,君奕宁只感觉到好笑,人性果然贪婪自私,在金钱面前,很难有人独善其身。
他灵活地打开了柴房的门,猫腰钻了进去,那女人正缩在草堆里,轻轻浅浅地喘息着。
“起来,我放你走。”他推了推女人,小声说。
女人缓缓睁开眼睛,喃喃地问:“是阿紫吗?”
“嗯,快起来。”君奕宁压低了声音,扶她站起。
“你来接我了呀,去我们两个的家吗?”女人弱弱地问。
“是,我们走。”君奕宁把她背起来,快步往外走。他在这里看了几天,女人每天经受折磨,实在可怜,不如做个好事,趁刘掌柜不在,把她送走,也算行了善事一桩。
女人枯瘦的手臂环过来,轻轻地揽着他的肩,柔声说:“你好久没这样背我了,那一天,你这样背着我去看太阳花,我一辈子都记得。”
“别说话。”君奕宁不忘关上门,灵活地绕过了看守,在僻静角落翻墙出去,施展轻功,飞快地穿过大街,到了对面的酒楼里。
他几日前悄无声息地控制住了这座酒楼,用以观察对面几家铺子的情况。选这家酒楼也有原因,只有这一家是土生土长的汰州人,背景简单,老板被他请去拖家带口地“游玩”,待他办完事再还给这老板。
几名心腹侍卫正在后门处等着,见他进来,立刻接过了他背上的女人。
“太子殿下,就让她在这里住着吗?”
“嗯,看好她,请王府的大夫来给她看看,不要走漏风声。”君奕宁点头,转身想走。
“阿紫。”疯女人拉住了他的手,恋恋不舍地说:“别忘了,来接我。”
“去休息。”君奕宁点头。
“阿紫,你去家里看看吧,我给你准备了礼物呢。”女人又拉他,轻声说。
“你家在哪儿,告诉我,我去看看。”侍从为了君奕宁脱身,随口问了句。
“你怎么忘了呢?就在常五街胡同,那棵枇杷树后面呀。”女人笑着,抱住了君奕的腿,喃喃地说:“你说了,让我替你守着那里,那里就是你所有的秘密,我替你守着,你放心。”
……
山脚有石屋,熊熊的火堆映在苍老的容颜上,一只眼睛紧合,一只眼睛微眯,看着眼前熊熊的火。几具白骨架靠着阴冷潮湿的石壁站着。几只灵鼠偎在火堆边啃松果,咯吱咯吱的声音响个不停。
角落里,草席下有一角绯色衣角露出来,过了会儿,草席被掀开,如美玉般的脸猛地侧向火堆,片刻怅然之后,一声惊呼。
“师傅?”
那人转过头,眸子里凶光闪过,随即换成了冷漠。
“师傅你活着?”
绯玉跳起来,快步走到他的身边,上下打量他,身子绷到极致,满脸的不敢置信。
“怎么,很失望?”他抓了把木柴,往火堆里丢,哑哑地问。
“怎么可能……明明……你明明……”
绯玉退了两步,脸色愈发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