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婢们匆匆过来,把摔得快晕过去的苏语扶起来,头上的发簪跌出去,碎成了好几段,青丝垂下来,直达膝弯处,一扭头看他时,那眼眶都红了,痛的!可她忍着,没让眼泪落下来,只轻轻抿唇,让侍婢们扶她回去。
她是鲜活的肉做的,他怎么能如此利用她?
“王爷?”叶素简又在外面唤了一声,脖子伸得长长的,不停地张望。
“叫傅总管来,没人教过规矩吗?谁许夫人们这时候还在四处乱走?把叶素简关起来,禁足一月,不得出来。”君墨言转过头,怒声低喝。
“是。”太监赶紧跑出去。
外面传来瓷碗儿摔得粉碎的声音,叶素简惊慌失措地求饶声像快绷断的琴弦,尖锐刺耳。
苏语被侍婢们送回小院,坐到床上,挽起裙角、袖子一看,手肘和膝盖都磕青了,这大团大团的青色印入眼中,眼泪蓦地就落了下来。
她把双腿搁到床上,抹了把眼泪。有什么好哭的,这些伤逃不掉,只要一天留在这里,比这个更重的伤都有可能落在她的身上。
念恩念安跑过来,一看到她手上腿上的情形,掩唇轻呼,赶紧跑去拿药膏过来,用温水化开了,在她的腿上膝上轻轻地揉。
“我自己来。”苏语推开二人的手,接过药膏,在掌心里捂化了,往膝上腿上的淤青上抹。
念恩、念安在一边看着,想安慰又不知道怎么安慰,也不敢问出了什么事。念恩打了水过来,让她洗脸,洗脚。
“你们去歇着吧,不用伺侯我了。”苏语不想在她们两个面前露出脆弱的样子,深埋着头,把脚放进盆里,小声说。
她伤了,尚有这两个丫头伺侯她,这两个丫头伤了,有谁可依靠?所以她不能在她们两个面前脆弱!
“可是……叫大夫来瞧瞧吧,也不知道伤到骨头没有。”念安担忧地看她的伤。
“我没事的,哪有这么娇气,去吧,我洗洗就睡了。”她勉强笑笑,朝二人摆了摆手。
念安还想说什么,念恩一拉她的手指,把她拽了出去。
“干吗拉着我,没见着娘娘伤成那样了吗?”念安不满的声音从关上的门外传进来。
“你让娘娘一个人安静歇着吧,别烦她了,没见她连哭都不想在我们面前哭吗?”念恩的声音更小。
可这院子很静,她的听力偏又这么好,念恩的话一传进来,她的眼泪就落下来了。她吸了吸鼻子,抹了把脸,浸在水里的脚互相蹭了蹭,又拿起了药膏,挖了一大坨,往手肘上抹。
痛了,伤了,累了,自己受着吧,还能怎么样呢?
原本相公是天,是地,是依靠,可于她来说,却是挣不脱的恐惧。
她很害怕君墨言,这个人的能量太大了,她很清楚,今后这江山天下九成是君墨言的,到时候后宫三千,美人如云,更无她的立足之地。
苏语担忧自己命运,拼命想逃,眼前却黑茫茫的,看不到月光,更不见阳光!
她又掉下眼泪来了,她只是一个小女子,小得不能再小的女子,卑微而努力地在行走在尘世里,她不想过这样担惊受怕的日子,她也想衣食富贵,也想安枕无忧。
谁,来护她、爱她?
门突然慢慢地推开了,她慌慌抬眼,只见君墨言就站在门口,她挂着满脸的泪,来不及擦去,和他深遂的视线对上。
沉默顷刻,她匆匆抬手,用手背往脸上抹眼泪,手上有药,弄进眼睛里,她闷哼一声,眼泪流得更凶了。
瞧,这是因为药,不是因为她想哭!
还有,因为今晚月圆了,很能影响情绪,所以她才会这样脆弱,居然摔一跤就痛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