屌丝文学

第十六章 喜事生悲（第1页）

那白衣人仍是不理，双目凝视田睿。隔了一会，缓缓伸手，拍开田睿穴道，慈声道：“孩儿，这些年来，我不能陪在你身边，教你本领，这几日扮成恶人，练你心智，希望你从中有些心得。”

说完，伸手缓缓从脸上揭下一层皮来，原来他的脸上戴着一张人皮面具。这本来面目一露，田睿身子一震，又惊又喜，颤声道：“爹爹？”扑到田循怀中，放声大哭。

田循满脸慈爱，轻轻拍着儿子的肩背。

良久，田睿擦干眼泪，问道：“爹爹，您的事情办完了吗，这次回来，是不是就不走了？”

田循黯然摇了摇头，道：“本来我不该回来，可我一直惦记着你们。那次你中毒之后，我虽然知道你娘会想办法救你，可终究放心不下。来，给爹爹讲讲你中毒的经过。”

听田睿说完那日情景，田循喃喃道：“看来只是巧合，倒不是冲着我来的。”

田睿心道：“若没有那天的意外，爹爹或许可以在家多待些时日。可听母亲说爹爹终究还是要走的。他本领这么大，有些事情，却也无可奈何。”

他于潦倒之际，无数次想着见到父亲，要哭闹着问他究竟为何抛弃母亲和自己。可自从听母亲说过父亲的往事后，深知爹爹这么做，定有莫大的苦衷。母亲最苦，她尚且无怨无悔，不追问原因，自己怎么忍心逼问爹爹？又想：“自己不能像其他孩子那样在父母庇护之下无忧无虑，可若不是爹娘，又哪里来的自己？”

田循道：“两天前，我回来后，悄悄见了你娘。待到晚上，想试一试你的本领如何，便扮作夜行人，甫料刚一动身，你便发觉，真是大慰我心。咱们夜里交手，白天你不在府里时，我便又回到你娘房中。要瞒过府中其他人耳目，可就容易得多了。”

田睿恍然大悟，爹爹武功既高，又有娘作掩护，在自己眼中，自然显得神出鬼没，难怪娘这两天心情这么好，问道：“爹爹回来，为何不一早告知孩儿，孩儿冒犯爹爹，实是不孝。”

田循道：“这岂能怪你？是我听你娘说起，你已经练了一身武艺，想你不曾迎敌，须要在实战之中，方能领会应变之道，因此我便扮作歹人，好让你全力应对。你很好，我不曾想到。”叹了口气，转过身去，道：“我便是离开，也可以放心了。”声音已经有些哽咽。

田睿不忍心看爹爹伤感，道：“爹爹，咱们看看娘去。”田循点点头。

二人悄悄来到田府，进了田夫人房中。三人一过数年，终于欢聚一堂，可三人均知这幸福的时光无比短暂。田循向儿子讲述临敌对战技巧，田夫人静静坐在一旁，柔肠百结，怜爱地看着儿子，不忍心打扰儿子享受这短暂的父爱。

长夜苦短，一声鸡鸣，田循慈爱地看着妻儿，忽然转身出门，轻轻关上了房门。田夫人见儿子不哭不闹，只是呆呆望着窗外出神，更觉心酸。

田循走后，一连几日，田睿闷闷不乐，做事无精打采。晓柔不知缘由，急得不知如何是好，这一日和田夫人商议。

田夫人道：“不碍事，睿儿长大了，给他成个家，自然就会好好过日子了。”正色问晓柔道：“姑娘，你愿不愿意嫁给睿儿，做他的妻子？”晓柔羞红了脸，点了点头，慌忙告辞退下。

到了晚饭时分，田夫人找来田睿，商量道：“孩儿，你爹爹和我商议过，要给你定门亲事。晓柔人品端庄贤惠，是你的佳偶，你别看她现在暂居咱们府中，她也是书香门第出身，比别的姑娘可一点不差。”

田睿满心欢喜，道：“孩儿听爹娘之命便是。”想起父亲，忽然一惊，心道：“我怎么忘了问问爹爹，那面墙上最后一句写的是什么？爹爹这次离开，只怕不知何时才能向他求教了。唉，好在自己练功这么久，并未觉得有何不妥之处，或许也不打紧。”

第二日，田夫人令人备下几样精致的菜肴，搬出府上珍藏的美酒，将田睿的舅舅请来主事，又请了两家近邻赴宴，给儿子和晓柔定下亲事。众人欢声笑语，好不热闹，田夫人吩咐儿子向众人敬酒。

田睿刚走到桌边，便停下了脚步，凝立不动。过了半晌，仍旧不见动静。众人心中微感奇怪，舅舅问道：“睿儿，你在想什么，还不赶紧上来？”

忽见田睿双眼一闭，缓缓软倒。众人大惊，连忙围到田睿身边，见田睿已经仰面躺在地上，动也不动。众人忙将他抬到床上。

晓柔早已将田夫人请来，田夫人浑身颤抖，伸手探儿子鼻息，只觉呼吸微弱，不由得眼前一黑，险些晕了过去。

眼见众女手足无措，舅舅忙道：“大家别慌，田伯，快去请孙大夫前来。”

晓柔低声泣道：“若是练功劳累之故，应该是鼾声大作，如何是现在这等模样？”

舅舅不明所以，急道：“病急乱投医，等大夫来了，或许能够找到病因。”

孙大夫未到，田睿的呼吸已经越来越微弱，身上也是冰凉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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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儿，你要坚持住啊，你到底怎么了？如果你真的有什么不测，可叫娘怎么活啊？”田夫人带着哭腔，紧紧抱着饱受苦难的爱儿，心中一片凄苦。

晓柔跪坐在床边，见任凭田夫人如何呼唤，田睿始终没有反应，一颗心慢慢滑向绝望的深渊。她紧张地盯着田睿的脸，生怕自己一眨眼的功夫，未来的夫君就会永远地离自己而去了。

孙大夫终于来了，但就在此时，田夫人发出了一声凄厉而绝望的呼叫：“不，睿儿，你不能死啊，睿儿，你别吓娘啊，你快醒醒，快醒过来呀，啊……”

原来一瞬间，田夫人觉察到了田睿那微弱的呼吸和心跳竟然全部停顿了，过了几个呼吸的时间都没见再有反应，她意识到最可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晓柔只觉两眼一黑，瞬间天旋地转……

孙大夫上前，伸手指探到田睿的鼻前，又摸了摸田睿的脉搏，待了片刻，转头对众女说道：“各位还是劝夫人节哀顺便吧，公子他去了。”

静静的夜空中，飘荡着伤心欲绝的女人凄惨的哭声，久久不停息。

田府白发人送黑发人，田夫人给儿子买了上好的棺材。入棺前，她还是紧紧抱着田睿那冰凉的身体，不愿意放手。她一直定定地看着田睿的脸，眼睛都不眨一下，仿佛在等待着下一刻爱儿就会睁开眼睛，再叫她一声娘。身旁众人，无不心酸。

田睿的尸体终于被众人抬起，放入棺中，打了铆钉。田夫人心中万念俱灰，她感觉自己整个人是空的，只剩下一个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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