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赵景气喘吁吁地追上来,半跪在地上拦住他们的去路。
赵珩微微蹙眉,语气亦是寻常,“你跑那么?急做甚?”
“我?……”话到嘴边,赵景忽然又顿住,顾忌地瞪了眼宋知意。
宋知意哼了声,本准备离开?,谁知赵珩说:“阿景,你有什么?话,就在这直说吧。今日见了太多人,我?身子已疲惫了。”
赵景犹豫再?三,只好压低声音道?:“三哥,认贼做母一事我?之所以不告诉你,是怕你动怒再?发了疯疾,我?留在她身边只是想找到她谋害母后?的铁证,你一定要?相信我?!”
赵珩无奈地笑了笑,拍拍赵景肩膀,语重心?长道?:“我?自然明?白你的心?思,毕竟从小?到大,母后?把你当亲儿子一般看待,我?有的,也从不会?少了你那份。”
赵景闻言,眸中划过一丝异样,但很快重重点头,“那便好,三哥你只管等着?我?的好消息便是。”
赵珩应下来,目送赵景远去,几许浅淡的笑意一点点黯淡下来,最终归于凉薄。
宋知意推着?他继续往前走,深知这些事不好掺和,便没有多问。
可她没想到的是,赵珩缓了片刻,语气平静地说:“我?母亲体弱,当年生我?时足足耗了一天一夜,我?幼年但凡有个头疼脑热,她总会?责怪是自己?体弱多病,也传给了我?。可太医早说过,她的身子是不适宜孕育的。我?两岁时,她再?怀有身孕,保不住胎,小?产了,所以她把阿景当作了那个不能出生面世的孩子,百般疼爱,也常说,我?们兄弟要?齐心?,遇事互相扶持帮衬。”
可惜,前两日黑鹰传回的消息说,那封以宋知意的口吻送出东宫的家书,确是赵景的手脚。他做得极其隐秘。
赵景似乎也与戎狄余孽有牵连。
若当年泰山祭典一事跟赵景脱不开?关?系,赵珩想,他会?亲手杀了赵景,让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下去给母后?赔罪。
可他心?底隐隐的,还?是希望这件事与赵景无关?。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赵景有私心?,也无可厚非,哪怕是踩着?他残疾的双腿往上爬,自古皇家多的是手足相残,谁人不为?自己?的前途绸缪呢?
可赵景唯独不能对不住母亲这些年的养育之恩。
当然,这些话赵珩未再?说出口。
宋知意沉默着?停下了脚步,赵珩坐在轮椅上,也跟着?停了下来。
她仰头望了望夜幕之上的点点繁星,找到最亮的一颗,指给赵珩看,她不便评议赵景什么?,只想宽慰赵珩:“你看,你母亲在天之灵一定也挂念着?你,她体弱,更盼着?你平安康健。你每日好好用膳、喝药、睡觉,养好身子,她才能放心?呀。”
赵珩“嗯”了声,遥望片刻,眼尾已泛起红。他内心?寂寥而孤独,如漂浮在无垠大海上的一片孤舟,大概只有感受到宋知意还?在,才有一丝宽慰。
可宋知意也不是喜欢他。
赵珩不欲再深想,低声说,“回吧。”
宋知意应下来,二人行过听夏堂外的抄手游廊,却见院子里皇帝与皇贵妃携手漫步的悠闲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