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仍然倾盆而下,地上早已泥泞一片,全是水汪。
朱霄扬强忍着伤口的疼痛,深一脚浅一脚的奔跑着。
伤口越来越疼痛,影响了他的速度,如果没受伤,他可以轻松的把几个追兵甩开,但是,因为受伤跑不快,几个追兵亦步亦趋的追赶在后面。
朱霄扬跑了一里多远,回头望去,只见据点处仍然火光冲天,染红了黑夜。
但在光影的映照下,他也看到,四五个追兵距离他很近了,不过一两百米。
如果不是为了活下去,要为父母报仇,要寻找莲儿,朱霄扬绝对不会做逃兵,他们会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和敌人战斗。
但是,他还不能死,他要活下去,就只能逃跑。
如果双方在都没枪的情况下,就算他受伤了,他还是有把握,可以杀掉四五个日伪军,但是,枪弹把双方的实力扯平了,有枪在手,人人都是平等的,他可以击中对方,对方也可以击中他。
刚才在翻越铁丝网的时候,他的步枪丢了,现在只有一把手枪了,而且手枪中,也没有几发子弹了。
他一个人,对方四五个人,他毫无胜算。
他一边奔跑,一边替马村长和段排长等劳工们担心,不知道他们能活下来多少,他还担心二皮脸,战斗一起来,他就不知道二皮脸的情况了,是被敌人杀害了,还是越乱逃出来了?
但他管不了许多了,他帮不上别人,他连自已的命都难保了。
双方在黑夜中奔跑着,一方逃,一方追。
朱霄扬的伤口在不停的流血,意识渐渐模糊,视线也越来越模糊,他快要昏眩了。
他知道,只要他倒下来,就会被敌人活捉,受尽折磨而死。
他不能倒下来,他全靠着坚强的意志支撑着,继续奔跑着,但身体越来越不听指挥了。
他跑得筋疲力尽,意识昏沉,他知道,无论他的意志多坚定,他都快要倒下了,他坚持不住了。
就在这时,他的眼前,出现了一条河流,拦住他的去路。
这是一条黄河的支流,本来河流不急,河道也不宽,但由于大半夜的暴雨,河水上涨,河流就湍急了。
依他现在的体力,绝对无法游过河对岸,跳入去,就会有被淹死的可能。
他站下脚步,喘息着,向后面望去。
追兵越来越近,不过四五十米了,对方的喝骂声清晰可闻:
“别跑,抓住他----”
“八格,抓活的----”
“非宰了这狗日的不可,跑得比兔子还快,把老子累死了----”
朱霄扬苦笑了一声,留下来,是死,跳下去,还是死,看来今晚是非死不可了。
留下来,是被鬼子折磨,而跳下去,只是被淹死。
当然,如果他运气,说不定淹不死,不过,以他现在体力,和河流的深度宽度,不被淹死的希望十分渺茫。
朱霄扬长长吸了口气,一头投入到急湍的河流之中。
几个日伪军追赶过来,看到朱霄扬跳入河流之中,又气又怒,但已经晚了一步。
望着湍急的河流,他们都不敢跳下去,不过,他们认为,就算没活捉到朱霄扬,但朱霄扬跳进这河流之中,肯定也是活不成了。
几个日伪军在岸边咒骂着,沿着河岸向下游寻找了一会,没发现朱霄扬的影子,只好悻悻地回据点了。
朱霄扬刚一跳入河流之中,身子就被河水卷着向下翻滚,他努力的试图向对岸游,但根本不由他做主,如果他没受伤,还可以和河流较较劲,但他受了伤,力量不够,根本对付不了这翻滚湍急的河水。
他被河水向下流冲去。
他也试图再回到岸边,但仍然不成功,河流挟裹着他的身子,向下滚去,他不由自主,就像汪洋大船中的一叶扁舟,随波逐流,浮浮沉沉。
他试图保持着清醒,只要他清醒着,总能找到机会上岸的,只要上了岸,就能活下来。
但是,忽然又一个急流,把他卷入河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