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闻言,忽然想起早起的事来,笑着问她:“我写的那三个字在哪里呢?”
晴雯伸手往门斗上指了指,笑着说道:“你可是吃酒吃醉了,早起出去时,不是嘱咐我们贴在这门斗上嘛,这会子怎的又想起问我来了。
贴的时候,我还生怕别人粗手笨脚的贴坏了,毁了你的心血,亲自爬高上梯的给你贴上,这会子手都还冻的僵冷着呢。”
宝玉听了,这才想起来,又见她手冻的红彤彤的,便笑着拉过她的手,温声哄道:“是我忘了,你的手冷,那我替你握着暖暖可好?”
晴雯见此,嗔怪的睨了他一眼,也不将手收回去,就让他那么握着,与他一起仰首看那门斗上的“绛芸轩”三字。
看了字,宝玉又想起了只有晴雯一人出来迎他的事,便问:“袭人姐姐呢,怎么不见她?”
晴雯见他问,便向里间炕上努了努嘴:“那呢,说是乏了,要趁着你没回来歇歇,等你回来了好服侍你呢。”
宝玉顺着往里看去,只见袭人和衣睡着在那里,心中不由想起昨夜的缠绵,眼含笑意的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后,就又跟晴雯接着说话去了。
“今儿我在那府里吃早饭,有一碟子豆腐皮的包子,我想着你爱吃,就和珍大奶奶说了,只说我留着晚上饿了吃,叫人送过来的,你可吃了?”
晴雯听了,有些气恼的道:“快别提了,你让人一送了来,我就知道是给我的,偏我才刚吃了饭,就放在了那里,想着等等才吃。
谁知后来李奶奶来了,看见了那包子便说“宝玉未必吃了,拿了给我孙子吃去罢。”说罢,她就叫人拿了家去了。”
宝玉见她生气,便哄她:“莫要恼了,你什么时候想吃与我说,我再让人去那边拿便是了。”
晴雯可不敢真让他为自己去要东西,若是让老太太知道了,那还得了,忙劝他。
两人正笑闹着,茜雪端了茶来:“宝玉,快喝些茶吧,吃了那许多酒,再不醒醒明儿个该难受了。”
宝玉听了,伸手接过吃了半碗茶,忽又想起早起的茶来,便问茜雪:“早起沏了一碗枫露茶,我说过那茶是三四次后才出色的,这会子怎么又沏了这个来?”
茜雪解释道:“我原是留着的,那会子李奶奶来了,她要尝尝,就给她吃了。”
宝玉心中本就憋着火,一听她这么说,将手中的茶杯顺手往地下一掷,哐啷一声打了个粉碎,泼了茜雪一裙子的茶。
砸了茶杯还不解气,又跳起来问着茜雪:“她是你哪一门子的奶奶,你们这么孝敬她?
不过是仗着我小时候吃过她几日奶罢了,如今逞的她比祖宗还大了,如今我又吃不着奶了,白白的养着她那么个祖宗做什么,撵了出去,大家都干净。”说着,便要立马去回禀贾母撵他乳母。
躺着的袭人听到动静,忙起了身,她原本就未睡着,不过故意装睡,引宝玉来逗弄她顽耍罢了。
刚开始听他们说字、问包子等事,她还可装着不必起来,可现在摔了茶钟,动了气,她自然不能不起来阻拦,不然真闹僵起来,吃苦的还是她们这些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