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挂树上的鸷痛苦地嚎叫了一声。
这是大次人没想到的,大次人只想烧一个茧窝,吓唬一下穷桑人。没想到所有的茧窝都爆灭了,大次人楞住了。
穷桑巫皇从穷桑树上,飞身向大次老者冲了过去。大次老者振臂弯弓,一箭射在了穷桑巫皇的心窝子里。
“啊……”的大叫一声,穷桑巫皇跌落在地上。跌落在地上的穷桑巫皇把眼望向了鸷。
“姆妈!”鸷大喊了一声。他看到了姆妈关切的眼神。那眼神里有担心,有怜爱,有期许……鸷的眼泪喷涌而出。
就在这时候,手持桑矛的騩山人冲了过来。騩山弑虎一声暴喝,騩山人和大次人杀在了一起。
騩山弑虎并不想跟大次人结下太大的仇恨,他抽出金刀,滚入了乱阵之中。“嚓嚓嚓”,在六个大次人身上各划了一刀。六个受伤的大次人痛苦地嚎叫起来。
大次人看到了騩山弑虎手里握着的那把金刀。
“金刀!?”所有的大次人都惊呼了一声。
大次人曾经遭到过两个金刀人的血洗,他们对金刀非常恐惧。
随着对金刀的恐惧,他们对騩山弑虎也恐惧起来,大次人在后退。
大次老者推开众人走上前来。看了看騩山弑虎手中的金刀然后抬起头,紧紧盯着騩山弑虎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我!们!还!会!来!”
说完,转身挥手,“走!”大次人就走了。
大次人扶着受伤的族人走了,穷桑人赶紧跑向穷桑树下去救人。女人们赶紧去扶起穷桑巫皇,看看已经没了气,女人们哭成一团。
女人们一哭,大家就都知道穷桑巫皇已经死了。吊在树上的鸷又大声地哭了起来。鸷一哭,騩山人才发现树上还吊着个人,大家一看是鸷,有人问道“这个孩子怎么办。”
騩山弑虎说:“先吊着,三天以后,正好用他祭祀祖神。大家抓紧去帮穷桑人救人。”
騩山人也是从遥远的东方来到这儿的,騩山人原来叫南月人。南月氏活下来的五个女人,攀着血矛搭成的天梯,从黑狄人的手里逃了出来。她们游过南水,一路西逃,一路上有个风吹草动,她们都胆颤心惊。躲开有人烟的地方,避开山林间的虎狼。黑夜里,她们就紧紧相拥,在南月巫启的诪念声中,瑟瑟发抖地度过了一个又一个不眠之夜。就这样,她们不知道涉过了多少条水,也不知道踄过了多少道山,最后她们来到了西海。
西海的水是甜的。西海岸边的山上结着更多的甜美果子,西海的水里生长着更肥美的鱼儿。她们在这里支起了火塘驱散野兽,搭起了茅棚隔挡住了风雨,安顿了下来。
由于她们的到来,西海的边上才有了人烟,有了生气。但是没有男人,没有男人不只是没有了生命的愉悦,最重要的是无法繁衍骨血。南月巫启,每时每刻都在祈求,她祈求先祖先宗,祈求天地和山峦。
直到第三年春暖花开的时候,南月巫启的祈愿,感动了騩山的山神。
在一个月圆之夜,騩山的山神幻作人形,玄衣素袍,从山上飘然而下,夜媾五女,南月氏得以存。
山神说,我给了你们骨血,你们就叫騩山人吧。你们每年要向我祭献一个男童。
祭享神灵,有死祭和活祭。騩山人是活祭。
以前騩山人祭祀山神都是用当年的男婴,还从没用过鸷这么大的孩子作过牺牲。
騩山弑虎说的话,在这两个氏族里已经没人反对了。
在騩山人的寨子西边,有片阔地,騩山人每年用新土铺垫祭坛,渐渐就成了个半人高的土坛子。祭坛上是用碎石堆起来的祭台。
台子上面跪坐着被捆绑好的鸷。他赤裸的身上包裹着香茅,露出的脸上被涂抹上了暗红的赭土。
鸷的心里一直在恨着自己,恨自己害死了姆妈,恨自己连累族众失去了茧窝。也不知道从茧窝上掉下来的族众,摔死了多少人,也不知道没了茧窝的族人,要到哪里去住。他已经没有眼泪,也不想再哭,他只盼着騩山人赶快把自己抬到山上去,让山神把自己吃了。
他在祭台上深深地低着头,騩山人在正午开祭。
身上涂满赭土赤裸着的騩山巫明,跪坐在祭坛上。望着太阳已经到了日中时分,祷祝起来:
“感谢山神给我们骨血,感谢山神让我们氏族延续。祈请山神给我们满山的果实,祈请山神让我们的猎手打到丰厚的猎物……”
祷念完她高声地唱起了谁也听不懂的祝歌。
唱着唱着,她跳起舞来。看到騩山巫明开始跳舞,赤裸着的騩山女人就手牵手地把她围在中间,跟着她一起唱一起跳。
然后是同样赤裸的騩山男人也围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