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喜想到当时那伙夫的嚣张样子,有些忿忿地道“不料那伙夫头子说是上面拨的银钱太少,就只能做成这个样子。”
“少爷说百姓吃不饱就没力气干活,路修不好,工期反而还要延长,干活的受罪,工费也要增多。”
“他想让师爷那边再给拨些银子,师爷却说,这伙食的银钱都是有定数的,不好随便增加,这次若加上去了,以后就成了定数,降不下来了。”
因为沈秀才是秀才身份,他去世后,沈家没有成年男子,沈钰没有听李氏提过,关于百姓服差役的事。
但上面拨下来的银钱会层层盘剥,却是历史书中屡屡提到的事,于是就问道:“那你们少爷有没有说,一个人的伙食一天有多少银钱,又管几顿饭食呢。”
七喜此时早已没了笑嘻嘻地神色,一脸窘态地道:“就是这个才难办,一个人一天只有四十文银钱,上午和下午两顿,这还是上面拨下来到伙夫手里的银钱。”
沈钰一听就明白了,虽然七喜没有明说,可这四十文银钱,没有全部变成吃食,吃到被征调来干活的百姓嘴里。
伙夫采买制作时扣下一些,等到变成吃食,一人一天能有二三十文就不错了。
李氏听了,也沉默下来。
二三十文还要再分成两顿,别说是修路时,要整日出力甚重的劳作,就是一个成年人整天什么事都不做的,都只能勉强吃饱。
沈钰有些为难,她虽然会做菜,可是无米之炊却仍是难办,只得问七喜道:“那现在工地上每天都吃些什么呢?”
七喜想到那伙夫,就气不打一处来,恨恨地说:“黑面杂粮饼子、咸菜、熬白菜汤,一滴油星也看不见。”
“我那日跟着吃了半块杂粮饼子,不仅有股霉味,里面还有沙子、粟壳,怕不是府里的马儿们吃得都比这好些。”
“我觉得一顿连十五文的食材都没有,用得都是最差的粮食做得饼子。”
沈钰只得道:“如果是这样,就不是想办法换换吃食能解决问题了,应该是换了这个伙夫才是吧。”
七喜有些无奈:“那伙夫不知是哪个吉安府官员家中,拐了十八道弯的亲戚,嚣张的很。”
“听师爷说,他负责县上各项工程杂役的伙食也好些年了。若换了他,别人也不敢接这个位置。”
沈钰心中不由吐槽:“即然有背景,你们都不敢动他,找我一个小小食店有何用呢,难道我比你们还厉害。”
她觉得这话不好说出口,正犹豫着。
李氏这回却转得很快,脱口而出道:“七喜小哥,陆公子都不能换掉的人,我们哪里敢接这个烫手山芋,我们也做不出更便宜的饭食。”
七喜忙摆手道:“大娘子不要误会,我家少爷怎么会做害了姑娘和大娘子的事。”
“我们先问过县衙大厨间的蒋厨子,他说他做不出来,说少爷若有这样的菜谱,他照着做可以。”
“所以少爷想让姑娘想想办法,看看怎么能用三四十文,做出两顿能让出力的壮汉也能吃饱的饭食。”
“若能做出了,姑娘不用出面去做,教给我就行,就说是少爷在书上找的菜谱,在县衙大厨间,让负责衙差伙食的厨子照着做了,送到工地上去吃。”
“把那伙夫借个由头打发了,县衙出面来承制饭食,不再在工地上设伙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