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老太后也着的是凤袍,只颜色比瑰月身上的浓重许多,瑰月的是艳红,老太后的是朱砂色,配上茄红的比甲,反而衬出了几分血色,显得老太后鲜活了许多。
老太后倒没有看瑰月,不知道在寻思着什么,颇为踌躇的样子。
“祖母——”
“皇祖母——”
谢老太后被孙媳妇连唤了两声,才回过神来。
“啊,哈哈哈,月儿啊,想必——你已经听说了,前朝,正闹着请封贤妃或是德妃为皇贵妃的事儿呢。”
“我……不知道啊,我在凤仪宫中养病,没有听说这事儿啊!”
李瑰月来了个一问三不知。
谢老太后一噎,是了,自从出了李氏被沈令仪劫持的事后,她就越看李氏越不顺眼了。一个女人,被歹徒劫持走了那么多天,有何名节可言?但她同样知道,萧家正欲图大事,此时绝不是跟李家闹掰的时候,也就按下了那点不满。
直到萧家真正称帝,谢老太后的不满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她直接调走了贺嬷嬷,留下了少不更事的迎春,当然那两个李家带来的丫头也不能动,其他的人,全都给凤仪宫换了新人。
新人都是德妃沈蓉的人,谢老太后清楚得很。章台宫就是当初的若耶宫,沈家出钱出力,将章台宫修葺一新,并在里面蓄满宫女太监,不是沈家人傻钱多,而是想图个新帝喜爱,也是为了在后宫安插人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皇后怀有身孕一事传出,没有让谢老太后欢喜,反而使她越发在心里猜疑不定,李氏带着萧家的骨肉,流离长沙多日,尽管一直有听雪相伴,可后来听雪都失踪了,谁知道都发生了些什么事儿?!是故,后来,李氏的胎掉了,谢老太后还颇为松了口气。萧家已是皇族,血脉不容存疑!
没有错过老太后脸上细微的神情变化,瑰月暗叹,一场长沙之行,让她看清楚了很多人,谁对她真心,谁对她假意,真是一眼就明。
“皇祖母,我尚在中宫,身子康健,前朝却请立皇贵妃,这……不妥吧?”
谢老太后早有准备,直接说了起来:“那是自然,你是嫡妻正宫,哪里还有请立皇贵妃的道理……”
表明立场后,老太后沉吟起来,似有为难之处。
李瑰月也就很上道地接话道:“那有什么还能使皇祖母如此伤怀,又有什么理由能让这个提议在前朝公开讨论?”
说这些话的时候,李瑰月还是心平气和的,一副讲道理、听教训的乖巧晚辈样子。
老太后在心里叹惋:要说礼仪还是李家的女儿好!遇上这样的奇耻大辱也没有暴跳如雷,不像沈家的那个善使阴谋诡计,也不像崔家的那个惯会躲在昊明身后作妖。可惜,这个李氏当初为什么要自己走出萧家呢?坏了名声,一切都完了!
“月儿啊……首先提出的是你母后,她这个人一向牛心左性的,想一出是一出。那日,我和皇帝都是骂了她的,严命她再不可提此事。可是……”
讲话这样说一截,留一截,李瑰月腻烦极了,索性挑明了问:“祖母,那大臣们是为什么要请立皇贵妃呢?”
谢老太后这下讲话顺畅多了:“不知道如何,民间已经隐隐有流言说你在长沙的事儿了,当然这个那些大臣也没有拿到明处说,只说你的外祖不肯归顺新朝,分明怀念旧主,蔑视新朝。而德妃、贤妃各有拥趸,都当朝细数了她二人各自的功劳,又怀有龙嗣,该当嘉奖。”
谢老太后意思很明白了,新朝确立,李家寸功未立,李家女却高居凤位,天下人自然是各种不服,当然太后和新帝是不主张立皇贵妃的,但众人推一“墙”,那“墙”也该好好反省一下了!
李瑰月却不接话,人家合伙打她的脸,她还去迎合,她没这毛病!
谢老太后就很尴尬,对方不接话,她如何说后面的话?她只得扭头示意秦嬷嬷给她接个台阶儿。
“哈哈”秦嬷嬷干笑着,继而谄媚地说:“要叫奴婢说啊,这德妃、贤妃能陪伴陛下身边,且封了妃位,已经是天大的福分,自然是不能奢望更多了。可那些小民哪里知道这些,先听了您流落在外的传言,再知道您外家不支持新朝……唉,如今江南百姓都跟江北姬氏有仇的,难免心生怨怼!这对咱们的北伐大业是何其不利啊……娘娘不如劝劝殷老,若殷老肯归顺新朝,那——再没有人敢提立皇贵妃的事儿了。”
李瑰月斜睨着秦嬷嬷,口中却温温柔柔地说:“秦嬷嬷,新朝初立,正是立规定典之时,我李瑰月是萧家明媒正娶的嫡妻,是光明宫陛下亲封的皇后。如今,前朝有臣敢劝新帝废妻尊妾,后宫有妾妇欲谋嫡妻,正是废典亡宗之举,如此行止之外臣内妇,尚能上蹿下跳,倒是我这中宫皇后——该坐立不安吗?”
摩挲胸前金色圆筒,李瑰月不咸不淡地向谢老太后巧笑嫣然:“我知道,祖母必不允此种事情发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