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达摆摆手让行礼的几人起身,他扫视了一下众人,目光在江以成和江苏航身上的伤停顿了一会,然后才沉声说道:“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江达话音未落,孙姨娘立马就拉着江苏航跪倒在地,开始大哭起来,边哭边诉苦:“老太爷可要给我们航儿做主啊!航儿只是在湖边玩耍,七少爷竟然就把他打成了这样,您可要好好责罚他!”
柳吟看她如此惺惺作态,只是冷冷一笑,把目光放在了江苏航身上:“孙姨娘怎么不看看七少爷身上的伤?也不看看是不是事出有因?”
孙姨娘知道江以成的伤势确实比自己儿子重,但是她却愚蠢地认为江以成一个傻子,绝对不讨江达和江商欢心,因此并不以为意:“七少爷是傻子,谁知道他是不是自己摔倒的?”
柳吟冷哼一声,她不管孙姨娘,只是冷冷看着江苏航道:“到底是谁先出言不逊,是谁下的毒手,等会就知道了。”
她对江子照说到:“九少爷,请告诉大家,今天下午你在湖边都看到了什么吧?”
江苏航此时那隐隐的得意一下子就消失不见,而江子照则是回头看了一眼父亲,江书对着他微微点头:“说吧,子照,一五一十地都说出来,不得有所欺瞒。”
江书父子是春花领了柳吟的命令去找来的。江书在科举上屡考不中,已经把希望都放在了几个儿子身上。四个儿子有三个已经过了进书院的年龄,他有心把最小的江子照送进临州最好的育尧书院,但是那书院却是有钱都进不去的地方。今日二房正室王氏来送礼就是为了这件事,想让柳吟在柳青汀那里走关系。
柳吟便以此为条件让江书带着江子照去福寿堂作证,江书果然为了育尧书院的名额,逼着江子照把一切说出来。
江子照早就已经被江书叮嘱过,此时再次得了父亲的暗示,也不敢去看江苏航的目光,只能老老实实地把所见所闻都说了出来。
而听着这一切的江商和江达的脸色都慢慢越变越糟糕,江苏航在祖父面前还是不敢大呼小叫的,只能眼睁睁看着江子照把什么都说了。
“这就是我看见的所有事情了,后来我和八哥就带着仆人们走了。”江子照终于结束了叙事,他低着头不敢看大人们的表情,也不敢看江苏航的脸,只好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江达因为江苏航说的那些什么“媳妇”“钱”“田地”之类的话只觉得他小小年纪就在惦记着女人钱财,似乎已经有了败家子的端倪,他气得直拍桌子:“江苏航!子照说的这些,是不是真的?!”
江苏航被拍桌子的声音吓得身子一抖,脸色也有些发白,他连连摇头:“不不不,不是!不是真的!”
看着他死鸭子嘴硬的样子,柳吟只是对着江达说到:“老太爷,不如叫来那些仆人,不是一问便知?主子做了什么,他们肯定是知道的,主子没做什么,他们自然也不敢诬陷。要是江苏航没有说那些混帐话,也没有下令打人,给仆人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说瞎话。”
江苏航顿时脸色更白了,但是江达已经沉着脸点头同意了柳吟的提议。而已经威逼利诱达成目的的夏荷则是领着那些仆人进入了厅堂。他们一个个都证实了江子照说的话,并且都承认是江苏航命令他们殴打江以成的。
此时人证俱在,尤其是江子照这一极具说服力的人证的证词,直接坐实了江苏航出言不逊还蔑视人伦殴打哥哥的大错。
此时孙姨娘已经瑟瑟发抖,江苏航说的那些话自然是从她那里学来的,她已经顾不得儿子,开始害怕自己会不会也因此被斥责了。
而柳吟则是拉着江以成,挺直腰板站着:“我想江家家大业大,自然是有规矩的。江苏航这般作为,如果不好好责罚,传出去的话可是要被人笑话江家治家无方的。”
江达平生最爱面子,此时被柳吟一激,只觉得气血上涌,看着那被霜打的茄子一样的江苏航,只觉得恨铁不成钢。他狠狠地瞪了一眼教子无方的大儿子,这才说话:“七少奶奶说的对,自然是要好好地整治一番!”
江商此时也有些难以置信了,他宠爱孙姨娘,对这个儿子自然也是宠爱的。此时接收到孙姨娘那楚楚可怜的眼神,顿时心就软了,连忙给儿子求情:“这、航儿这还小呢,而且他也是初犯,要不,就算了吧?反正成儿也没有怎么样。”
江以成垂下眼眸,只觉得心死,此时此刻,江商竟依然如此维护江苏航。而柳吟则是被这个糊涂凉薄的公爹的言辞给震惊和恶心到了。她忍不住站出来对着江商说到:“大老爷这说的是什么话呢?如今八少爷还小,就已经做出这种有辱门楣之事,如果只是轻轻放过,放任下去,不知道以后被他下令殴打的会不会是大老爷您呢?还是老太爷您呢?”
她眉毛扬起,眼神扫视过在场所有人,那张美丽的脸庞此时满是怒气,说出的话犹如利刃,捅进了在场所有人的心。
果真是,杀人诛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