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路丘,是个变数。
她小心地看了看楼上的人,她的身上裹了好多件衣服,微微弯着腰,使她看上去谦卑无比,
她已经小心到使自己的身材走样,她知道,自己一旦被抓住,那么下场或许,只有更加地,身不如死。
她来看涂纪是真,来刺探一下情况也是真。
路丘还在找她,连皇上都出现了,宁乔默默退了出去。
刚走到花园的时候,宁乔就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她的脚步并没有乱掉,听到背后传来的动静,她转身,见是路丘,她弯着腰,低着头,退到一旁。
“你是万仟阁的人?”
宁乔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花园里面,比画了几下,有些慌乱,然后又比画了一下,路丘皱着眉头:“你是哑巴。”
宁乔猛烈地点头,然后又开始比画起来。
“我只是想知道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差不多这么高,唔,比你瘦一点点,挺漂亮的一个小姑娘。”路丘问道,眼睛紧紧地盯着宁乔。
宁乔迅速摆手,表示自己没看到,但是忽然想起什么,然后又开始比画着,大意就是来这里的姑娘很多各种都有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个。
路丘盯着宁乔,一步一步接近她,宁乔低着头,看着那双黑色的靴子一步一步朝自己闭紧。
“乔乔,是不是你呢。”路丘的声音很低,宁乔睁大了眼睛,赶紧挥了挥手。
“乔乔,你走了我可怎么办呐,好不容易遇上你,你走了不就把我一个人扔在了皇宫了吗,乔乔你是在怪我对你不好吗,我一定会一直一直对你很好的。”
宁乔不停地摆手,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她慌乱地解释,手挥舞得飞快。
“路公子……”
路丘还欲说话,那张圆圆脸都快皱成一团了,听到有人叫他,他回过头去。
“路公子对着我家小厮想做什么,难道这里有姑娘不能满足您吗……”
涂纪就是这么晃晃悠悠地出现的,他摇着扇子,眉眼风流,竟是比梦姬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眼底意味不明,看得路丘整个脸开始红了起来。
涂纪他是认识的,但是也是他最不耻的,他觉得涂纪整个人阴不阴,阳不阳的,又常常厮混于万仟楼,觉得恶心极了。
虽然外面都尊称他一声公子,可是下面,谁不厌恶和唾弃?
涂纪摇了摇扇子,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姑娘,忽然就冲到了路丘的怀里,路丘躲之未及,那女人显然爱慕路丘已久,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路公子,奴家就说你去哪儿了呢,原来在这里啊,路公子,你好久没来万仟阁了,好久都没见到奴家了。”含羞带嗔的声音,吓得路丘连连退后好几步。
“放开!”路丘脸上的表情变了好几变,脸慢慢地红了起来,宁乔在旁边看着,在心里拍手称快。
涂纪是穿着羊皮的大尾巴狼,路丘是顽劣调皮的小猴子。当小猴子遇上大尾巴狼的时候,向来只有被玩得团团转的命。
“奴家才不要,看到路公子在对着这个丑小厮说话,奴家心里好生妒忌呢。”
“……”宁乔低头忍笑,旁边涂纪传来淡淡的一眼,她心里一凛,待望过去,却见他笑得风流,还冲着她抛了个眉眼。
宁乔恶寒了一下。
路丘似乎想冲着宁乔撒娇的,但是却被抢先一步,他撒不了娇,卖不了萌,只能尴尬地站在那里任由涂纪抱着。
“涂纪,你的这个小厮,我很喜欢,能不能让给我呢。”
“不好。”涂纪回答得干脆利落,宁乔在旁边老实本分地站着,在心里大声赞了一声。
“路公子!!!你不要奴家了么?这个丑八卦有什么好的!哼!”唯恐天下不乱地茵茵姑娘撒娇耍横,涂纪用着扇子遮着半个脸地笑,他好心指导:“路公子,可不要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
“他……很像我的一个姐姐。”路丘慌乱之中,抬出一个理由出来,
茵茵松开了抱住路丘的手,惊讶地甚至还往后跳了几步,她一只手微微掩着唇,看着宁乔,又看着路丘,终于痴痴地笑了,他每笑一声,路丘的脸就多黑一分。
“路公子你好笨啊,他是男的啊,而且,路公子的姐姐,怎么也该是一个国色天香的人啊,而这个……啧啧……”
涂纪看了看路丘,又看了看宁乔,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而宁乔低着头,委委屈屈地站着,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
“公子,你要帮我主持公道。”宁乔赶紧打着手势,她呜咽着,似乎带着哭腔,想说些什么,扯着嗓子却发不出音来。
茵茵收了笑,很同情,“路公子,涂纪是看在他是个哑巴身世又非常可怜,才决心要收留他的,你不要这样。”
涂纪收了扇子,将挥舞着手慌乱解释的宁乔虚虚揽过,将她藏进身后,涂纪几乎是倚着那开的正艳的曼陀罗,他身上的袍子几乎快要与花融成一色了。宁乔从后面看去,仿佛那是一座帮她挡住风雨的墙,格外安心。
他正色道:“路公子,请自重。”
“哎呀,你把衣服脱了给涂公子看一眼不就成了吗。”涂纪忽然好心提议道,宁乔后背一冷,仿佛瞬间从美妙的云彩中坠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