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衫男子环视一周,狐疑道:“你识字?”
陈廷耀抢先说道:“我读过几年书,因而识得。”
紫衫男子也不以为意,重又叠好卖身契放入自己衣袖之中,说道:“既是如此,挑几件贴身衣衫,这就随我走罢。”
陈冰摇摇头,说道:“你要回便回,我不会随你去的。”
紫衫男子眯眼盯着陈冰,冷笑道:“哼,好你个小娘子,年岁不大,却也会消遣人了。”
陈冰仍是摇摇头,说道:“我并没有消遣于你,而是你这卖身契确是不对,因而我不能跟你走。”
紫衫男子气极,大声道:“好好好,你到是说说,这卖身契哪里不对了。”
陈兴祖仍旧站立不动,而陈廷耀却回过头来,疑惑的看着陈冰。
陈冰并未回他的话,却是对着陈廷耀说道:“哥哥,这类契约是不是要有中保人?且中保人亦是要写上名讳?”
陈廷耀虽不明其意,却也说道:“不错,据大楚律例,除了中保人之外,耆长亦是要作保的,因此耆长名讳也是要签上的。”
陈冰浅浅一笑,说道:“这就是了,这张卖身契中,一没有中保人,二没有耆长,最为重要的便是,把我的名讳写错了。”
陈廷耀一怔,陈兴祖终于回过了头,二人齐声道:“名讳写错了?”
陈冰点点头,说道:“不错,我本姓陈,单名一个冰字,可卖身契上却是写着陈二娘,敢问,这陈二娘是谁?我可不叫陈二娘。且其上并未见有中保人和耆长,不知你这卖身契,究竟是从何处得来?”
紫衫男子亦是吃惊,忙翻出袖中的卖身契,见上头果然写的是陈二娘,他肚里暗骂家中内知,给了自己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可仍旧嘴硬道:“那也是你婆婆说卖的,你婆婆是家中长辈,自然说话是作数的。”
陈冰却笑吟吟,有些阴阳怪气的对他说道:“婆婆答应你了,你把婆婆拉走便是,我爹爹可没答应你要卖了我,你就不能带我走了。”
此时门口嘈杂之声渐渐响起,几名手持耙子锄头的汉子鱼贯进了陈家院子,为首的汉子进了屋内,一把拎那紫衫男子,说道:“兴祖哥,我带了几个村人来助你了。”
陈兴祖和陈廷耀此时亦是来了劲,陈廷耀拾起屋中一根短棍,说道:“二娘说的是,你去带走婆婆,我绝不说一个不字,你若再敢打二娘的主意,我定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拎着紫衫男子的汉子亦是冷冷道:“哼!怎么,方才在湖边打的还不够疼?是不是还想着另外半边屁股也开花?”
紫衫男子摸了摸自己仍旧淤肿的左半边屁股,心中已把家里内知祖上好好问候了一遍,那汉子也不多瞧他一眼,直接将他扔出了屋外,冷声道:“花湖村虽是穷困,可也不是你等撒野的地方!滚!”说罢,手中的耙子朝着他虚挥了几下。而随他一同前来的村人,亦是齐声称是。
那紫衫男子哪会吃眼前这等亏,拉着那两名早已吓呆了的黑衫小厮,嘴硬道:“好你等刁民,今日就算是我栽了,都给我记住了,李家可不是好惹的!”言罢,他也不敢多留,拉着小厮,三人屁滚尿流的溜出了陈家院子,离开了花湖村。
待那三人走后,陈兴祖对着前来相帮的众村人拱了拱手,谢道:“五一老弟,多谢你了。众位,多谢了!”
那汉子名叫李五一,在村里,同陈兴祖一向交好,他听后摆了摆手,说道:“大伙都是一个村里的,谢这些作甚么。兴祖哥,这二娘刚醒来,身子定然还有些虚的,我等就不叨扰了,二娘没事就成,芸娘在家里担心的很呢,我这就回去同她报个喜,那我等就先回去了。”
陈兴祖和陈廷耀送走众村人后,便关门回了屋内,而此时在院子的另一侧窗口处,一个身形矮小的身影慢慢缩回了脑袋,蹑手蹑脚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