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挣扎着坐起:“陛下,我、我还要回去?”
庆帝本已打算离开,听到这句话又转回身,用力捏住她的下巴,露出一丝恐怖的笑,反问道:“不然呢?”
玲珑眼里闪着泪花,欲言又止,内心挣扎了一番后低下了头,小声道:“皇后娘娘真的……有孕了吗?”
“这个自然,”庆帝刻意看了看玲珑的表情,这一瞬间肉眼可见地低落了下去,他又重新抬起她的脸,说出了下半句:“是没有的。”
玲珑的脸上重现了一丝光亮,但马上又被忧虑所替代:“那接下来……”
庆帝摩挲着她的脸,将嘴巴凑到她的耳边悄悄说了几句,玲珑吓得顿时睁大了眼。
“你且乖乖回去,装作一切如常,别忘了做好刚刚叮嘱你的事。”庆帝扔下最后一句话,真的离去了。
玲珑脚步踉跄地往长乐宫走去,刚刚发生的事好像一场梦境,只不过这梦和她一直盼望着的,很是不同:自己在陛下眼里究竟是什么呢?他的一举一动,只有征服的欲望,没有一丝怜惜。难道之前的眉目传情、暗地里的卿卿我我,都只是自己的错觉吗?
她拥着自己的满身酸痛,想起庆帝刚刚的耳语:“皇后无需真的怀孕,只要让她以为自己有孕即可。稍后我会派人将所需的东西给你,以后,你每日在她的饮食中加点佐料,让她嗜睡、呕吐,之后的事情,交给太医即可……”尽管玲珑对皇后很是嫉妒,但想到自己的主子被枕边人如此对待,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她停住脚步,抬头看了看天,说道:“起风了。”
一场秋雨就这样不期而遇,急急落下,玲珑根本没有跑的力气,只能自暴自弃地在雨中挪步。
忽然,一把伞遮在了头顶,玲珑诧异地抬头,叫了声:“祺王殿下。”
祺王正撑着一把伞,顶着两个大黑眼圈,眨巴眨巴地看着她,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显然这些天他又昼夜不分地搞什么研究了。
“你不是皇嫂宫里的玲珑吗?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淋雨啊?”他上下打量着,又问道:“你怎么看着比我还丧,生病了吗?”
玲珑赶紧后退几步,退出了伞外,“奴婢没事,叨扰了殿下,还请恕罪。”那双眼一直低垂着,十分心虚地看也不敢看祺王一眼。
“有伞你还不打,故意跑出去淋雨,是不是傻啊?”祺王说着,往前一步,重新将伞遮到她的头顶,“一场秋雨一场寒,听过没有?你这样如果着凉得了肺炎,搞不好会死人的。”
玲珑抬起头,祺王的话虽然还是和以往一样有些听不懂,但是此刻却让人感觉到了一丝温暖,她忍不住问道:“王爷为何……”
“为何要帮你对吧?明明先前知道你假传皇后旨意?”祺王嫌她吞吐,抢着替她问了。玲珑有些胆怯地点点头。
祺王叹了口气:“这件事不用问,也知道是皇兄授意,就算不派你做,也会找其他人。我将事情说破,改变不了什么结果,但是你,就肯定会沦为弃子,在这皇宫中,背主之人是什么下场,你不会不知道吧。”
玲珑浑身颤抖,小声道:“陛下、陛下不会丢下我不管的……”
祺王看了看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哎,我只是心软,见不得人死,但脑子有病的人还真是救不了,你好自为之吧!”说着,把雨伞塞到玲珑手里,转身离开了。
其实祺王刚刚从长乐宫出来,自从陆小悠走后,他就被禁足宫中,不许外出,心中憋了一口气,熬了几个大夜,完成了一个大活——他居然在自己宫中建了一个基站,现在只要将天线绑在宫中各种隐秘处,再在将铜片悄悄粘贴在想窃听的地方,有人说话时,那铜片震动发出的声波就能被天线补获,传回基站,被他听到。好一个千里传音!
这伟大的发明完成后,祺王迫不及待地想试上一试,先去长乐宫看了看一向对他温柔可掬的皇嫂,顺便在她喝茶的茶几下贴了铜片。没想到出来的路上遇见了淋雨的玲珑,看她可怜兮兮的如一只流浪的小狗,于是走上前安慰了一番,还不忘也粘了一枚铜片在她腰带上。下一步,自然是找个理由去向他的好皇兄请安了!
不出所料地,他的皇兄不客气地将他拒之门外了。不过祺王努力发挥了自己戏精的潜质,抱着庆帝的贴身宫人痛哭流涕,懊悔自己惹皇兄生气,诉说自己对皇兄的思念以及叮嘱他们一定要照顾好皇兄,伺机将铜片贴在两名宫人的衣领下面,最后喜滋滋地离开了。
一回到自己宫中,他就迫不及待地关在屋子里调试起设备来,耐心地鼓捣了半天后,终于有咿咿呀呀的声音传了过来,他欣喜若狂,又细细调试了一遍,那声音渐渐清晰起来,他赶紧坐下来竖起耳朵倾听,孰不知,一个个惊天大瓜听得他张大了嘴巴……
又是一夜未眠,早起的太阳升起时,祺王伸了个懒腰,他总算知道了,这宫里八卦能力最强的,不是别人,正是这些宫人。
本以为这些人都是小心谨慎,一个字都不敢多说的,谁知道每个小团体之间都有自己的秘密,也有讲不完的八卦,而且还会从一个圈子传到另一个圈子,皇宫里这点秘密,底下人都门清,也就只是瞒着主子们演戏罢了。
这一晚,他听到了不少关于庆帝的事,总结起来就是几个关键点:首先,皇帝好像在练邪功。据那贴身伺候的宫人说,每天晚上子时,皇帝都会一个人关在房里,清退所有人,大约一个时辰才出来,之后满脸杀气,目光如炬,有时还会看着自己的双手狂笑,跟走火入魔一般,定是迷上了什么邪功。更劲爆的,被八卦的更多的,就是庆帝最近好像吃了大力丸一般返老还春了,他不仅外表变得年轻体健,性欲也愈加旺盛,几乎每日都要召幸,而且不分时间地点,有时正午,有时半夜,除了寝殿,在书房、茶室、甚至出行的轿辇之中都有过。每次都要折腾半天,那不可描述的声音听得这些宫人们热血沸腾又无处宣泄,只能转化为更多八卦的动力。还有隐约提到的一点,那就是对皇后娘娘的同情,庆帝显然在密谋什么,对皇后和霍光只有利用之心,而宁荣皇后却始终蒙在鼓里,对庆帝言听计从,真是一片深情错付。
皇兄的变化,细想一想,似乎是从平定邑王叛乱之后开始的,之后便越演越烈。而那个时候,也正是陆小悠和顾清羽第一次入宫之后……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关联呢?
祺王苦苦思索着,想把一切捋清。最终他决定,靠自己一个人力量太有限了,他现在需要做的,也是找人八卦一下!想到这,他又充满了信心,嘴角微微上扬:陆小悠,这个同一世界过来的小伙伴,你的事我管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