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问话,似乎从头到尾就没有人要问强超的意思。不过原本这事好像就跟他没有什么关系的。
一番问讯之后,门开了,一位年轻的盖帽将一张刚刚打好的书面笔录放在王阿龙的面前,并用手在签字画押一点道:
“看看这内容有什么问题没有?如果没有就在这儿签字,然后在这儿等等,我看所里怎么个处理法。”
王阿龙没说二话,一切照办就是,然后很“乖巧”地呆在原地不动。
一切似乎就这样告一段落了,接下来要怎么弄就由着他们了。
当王阿龙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墙壁上又开始发声了:
“王阿龙,你所说的事实我们需要调查印证。如果证明一切都是真的,包括你无证驾驶和开报废车的事,那就可以现场放人的。鉴于你行车的那一部分村级公路沿尚未正式通车,我们派出所可以免于追究你的责任,但处罚是可以肯定的。你今天还不能走,一会儿会有人带着你去你该去的地方的。”
王阿龙一听“免追究责任”这几个字就想高兴地跳起来,但临了听说还不能走的,还“有人带着你去你该去的地方的”呢,就知道大事真的不妙了!那是什么意思啊?不就是要把自己给关起来了吗?
王阿龙摇头晃脑地叹着气,看着强超还站在自己的不远处,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朝着强超手一挥道:
“超仔,你等下你跟我妹和我的家人就说,我在朋友这儿喝酒喝多了,开不得车,完了就在朋友家住一个晚上,明天一早就回去,免得他们起疑心啊。”
强超边使劲地点着头,看到龙叔这个样子的还顾及家人的感受,不免有点心酸。
“呀!怎么又是你啊?”一个似曾熟悉的声音突然在强超的耳边响起来。
强超心头一惊,不由得循声回过头来望去。
只见一个大盖帽笑容可掬地径直向自己走过来。
“不记得了,你不是强超吗?我没认错人吧?几年前在乡下撞死人,记得不?还是我跟你同学强卫兵说的哟。。。”大盖帽看到强超吃惊地看着自己,也生怕真的认错了,话说着突然放低了声音像是确认,更像是“提醒”。
“噢,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几年了,那次真的多亏了你和卫兵的帮忙呀!一直也没有机会说句感谢的话。没成想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能遇上你这个领导。你调到这儿来上班了吗?”强超的大脑瞬间被唤起了某些记忆,一只手一把上前抓住大盖帽的手,使劲地抖动,另一只手忙从口袋里掏出香烟盒来,等握手的手松了,就抽出一根香烟递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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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当时强超就没记住这个对自己有恩的大盖帽姓什么叫什么,以后也没机会问,现在当着人家面更不好意思问了,只好含糊其辞。
大盖帽笑着一摆手,又点点头,算是谢绝了强超的烟但承认他说的事实了。
“哎,你们这个地方没什么事,千万来不得的哟,吓死人的。”强超边把烟往盒里装,边笑着开起玩笑来,免得见面没话尴尬。
“哼哼,不会有这么恐怖吧?我看只有做了坏事的人才会有这种感觉吧?你是不是又犯了什么事啊?哈哈哈。”大盖帽笑着说的时候,突然笑容一收,认真地盯住强超来看。
强超被这突如其来的行为搞得真的吓了一大跳,本来被大盖帽正对的双眼赶紧改变了方向,跟着也冷哼一声,缓了口气道:
“哟!看来你们当警察的都能用眼睛杀人啊!我这么老实本份的人哪能干什么坏事呢?哎,他是我的龙叔叔啊!刚被带过来的那个(手一指不远处正等人来领进去的王阿龙)。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在我们乡村路上开了一下一台报废的车而已,抓过来真的吓死人的,说是怀疑这怀疑那的。以前乡村路上哪有查车的哟?!现在抓的这么紧吗?”
“噢,你是说这些啊?没错,近段时间我们派出所还有附近的几个所都在突击检查报废车的事呢!你可能不怎么看电视新闻吧?你不知道,最近在这临近强家村的国道上连续出了几起严重的交通事故,已经是三死五伤了。从事故的现场查证来看,大部分都是报废车闯的祸,你说要不要查啊?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哟!”大盖帽顺势就给强超上了上“政治课”。
“哟!原来真有这么严重啊!都怪我们乡下人消息太闭塞,这段时间我整关着门在村里忙着搞农家乐的事,什么都没顾的上,哎,今天闹的这出,实在惭愧惭愧啊。”强超一听情况的确有点不妙,就不想多说了。本来还想托大盖帽帮个忙什么的。
“强超啊,不是听说你早几年就在滨江来开厂的吗?那么跑火的,报纸上电视上都登了,我们派出所都知道的。现在在哪发财啊?又搞起农家乐来了?这个动静越搞越大的嘛。”大盖帽的记性真好,居然想起了强超曾经在滨江“轰动一时”的“杰作”来。
“啊哟,亏你还记得这事?莫要谈了,厂子早垮了。那都怪我自己,当时有钱时鬼迷心窍沾上了赌博,结果输红了眼就什么都没有了。”强超笑着直摇头。
“浪子回头金不换啊!那你现在回滨江开农家乐可不就是东山再起的吗?好,年轻人有志气有闯劲!我估计你到现在还不知道我到底是哪个吧?有点面熟,我可是跟你的老同学沾亲带故的哟!其实我也姓强,咱们五百年前还是一家人呢!再说直白点,省得你乱猜的,我就是卫兵老婆强惠惠的堂兄呀,有时间到屋坐坐啊。卫兵也没跟我提起你在干这个的,你不会刚从沿海回来没几天吧?”大盖帽似乎对强超也“开启”了刑侦办案的“程序”。
强超暗暗佩服大盖帽的观察和逻缉推题能力,心想:似他这样子能干的人,这么多年了,肯定在所里能混出个一官半职的。自己也不能让他太小瞧了,于是一清嗓子道:
“哎,厂子垮了这几年我在外就是瞎混的,也没混出什么名堂来。本来在深圳跟人合伙开个出租车公司,现在听说不是滨江二桥要建了吗?所以几个月前才跑回来申请在引桥头边上来搞个综合性农家乐的。”
“强所长好。”一个大盖帽从强超边上挤过来,向他身边的强惠惠的堂兄点着哈腰地打一声招呼就走了。
“嗯。”强所长笑着点点头,看着打招呼的大盖帽走了,才回过头说道:
“不错!有眼光。我就最佩服有想法有胆识的企业家!哪里跌倒了就在哪里爬起来!”
强所长话铿锵有力,强超忙不迭地点头,心里却其实正在犯迷糊呢,刚才路过的大盖帽叫“强所长好”的时候,还以为人家错把自己当头喊了。没成想,站在自己面前跟自己聊着天的大盖帽居然还真就是个货真价实的所长!
强超一下“想通”了,显得有点兴奋,但事到如今也还只有笑着边摇头边自嘲道:
“哎,强所长,我一直也不没搞清楚你到底多大的官啊,现在总算搞清楚了,原来这儿最大的头就是你呀!强所长,说起来我跟卫兵可不是一般的关系哟!”
“哟,这个我也知道一点点啊,卫兵可没少说你强超的大名哟!说是在你们读书那阵子你小子在学校的威名不晓得有几跑火的哟!体育明星嘛,什么校记录都给你一个人破完了!还把学校最漂亮的校花给追走了。哎,不是我说你啊,人生有些事情是可以去大胆尝试的,但有些事情却是一辈子也不能去碰的,比如赌博,那可是分分钟要家破人亡的事啊!”多少年了,强所长还是那样地“热心肠”,但原则性也没少。
强超一看,也是个机会,就不再犹豫,把龙叔的事一五一十地给抖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