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太医连门都没来得及迈出,又回了头。
待周慕雪幽幽转醒时,模模糊糊看见有个人影站在床边,还没看清楚是谁,那人冷冷道:“这下你无话可说了吧?我已经命人将柔丫头的东西都收拾好了,一会儿就将她送到乡下庄子。”
周慕雪这才完全清醒过来:“不能。”
她掀开锦褥想起床,眼前又是一黑,后脑勺栽倒在枕头上,她忍住疼痛挣扎着坐了起来,哭着哀求道,“老爷若将柔柔送到乡下庄子,她这一辈子就真的毁了。”
司远生冷哼一声:“她的一辈子不是已经被她自己亲手毁了吗?她在周府大闹一场,丑态百出,连累我们整个司府都成了笑话。”
他越说越气,嘴唇不由的抖动了两下,“如今宁平侯府又跑上门来退亲,更是将我司府架到了火烧烤,弄得我现在都没脸出门,老太太也发话了,说柔丫头留不得。”
“不要……”
周慕雪如晴天霹雳,急得从床爬起,腿下虚浮无力,扑通跪倒在司远生面前,她抱住他的大腿,苦苦哀求,“柔柔受了这么大的打击,若我们再将她抛弃,老爷你让她如何活呀?”
她声泪俱下,“老爷,不管怎么说,柔柔叫了你这么多年父亲,你就当可怜可怜她吧。”
见她如此,司远生心里生出一丝不忍,叹道:“你真当我如此狠心,非要赶她走?实在是她心思恶毒,鸠占鹊巢还不够,还妄图想要害死鹊,我真是后悔,当年就不该抱这个白眼狼回来。”
说完,弯下身就要扶周慕雪起来,周慕雪坚持跪在那里:“不是这样的,柔柔她只是中了毒。”
司远生气的站直了身体,冷哼道:“我还是那句话,酒后吐真言,她中了毒也是一样的,我给你两条路,要不将她送到乡下庄子,要不让她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老爷……”
“娘……”司念柔被秋扇扶着,虚弱的走了过来,“你就让柔柔走吧。”
“不,柔柔……”
“娘,柔柔已经没脸待在司府了,回养生堂也好,去乡下庄子也罢,柔柔别无选择。”m。
司远生看了司念柔一眼,见她额头上绑着纱布,隐隐有血渗出,一双像初生小狗般的眼睛哭的又红又肿,好不可怜。
他顿时又生了几分恻隐之心,很是无奈道:“柔丫头,你不要怪为父狠心,实在是情势所逼,老太太也容不得你,你放心!哪怕你去了乡下庄子,也会有人好好服侍你,断不会叫你受苦。”
司念柔抽回手,敛衣跪下,朝司远生和周慕雪磕了一个响头:“这些年多谢父亲母亲的养育教导之恩,是柔柔不好,让父亲母亲失望了,柔柔甘愿领罚。”
周慕雪听她这般说,好像整颗心突然被掏空了,更是哭得悲痛欲绝:“柔柔……”
“娘,你别哭了,柔柔对不起你,这辈子能得到娘的照顾和爱护,柔柔已经心满意足了,若有来生,柔柔还愿意做娘的女儿。”
“好。”
周慕雪肝肠寸断,瞧得司远生也忍不住红了眼眶,他实在怕自己一时被情绪所感,说出什么挽留的话,赶紧寻了个借口离开了。
他一离开,母女二人抱头痛哭。
没过一会儿,过来一个婆子说马车准备好了,纵使周慕雪再舍不得,也不得不面对女儿即将被送走的事实。
生怕司念柔吃一丁点苦,周慕雪还特意让身边的大丫头迎夏一同随往。
她强撑着满心悲痛,哭着送司念柔出门,刚要将司念柔送上马车,就看见司娆带着吉祥走了出来。
二人神情一怔,司念柔咬着嘴唇又看了司娆一眼,眼底蕴着黯然阴沉的森森恨意,她冷笑道:“二妹妹,你终于得偿所愿了。”
司娆神情冷漠,没有丝毫温度:“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古人诚不欺我。”
说完,便抬脚离开。
颜初堂即将开业,她近日忙得很,根本没空在这里和司念柔纠缠。
周慕雪见她调脸就走,气得正要叫住她,忽然一阵马蹄声响,随后又听到一个悲痛而沙哑的声音:“柔妹妹……”
周慕雪定睛一看,原来是宋长陵。
司念柔一见宋长陵,更觉屈辱,一甩袖就要上马车,宋长陵飞奔过来拦住了她。
宋长陵急忙勒停马,从马上跳下来奔至司念柔面前,见司念柔额头上缠着纱布,心疼不已:“柔妹妹,你怎么受伤了,你这是要去哪里?”www。
司念柔红着双眼,冷着脸道:“你我已退婚,我受伤,我去哪里又与宋公子何干?”
周慕雪不满的盯了宋长陵一眼,很不客气道:“是啊,宋公子,你已下定决心让你母亲跑到我司府来退婚,柔柔何去何从又与你有什么相干?”
宋长陵满脸惭愧:“对不起,柔妹妹,我实在拗不过母亲。”
司念柔一开始以为他未必知道赵夫人前来退婚,心里还怀了几分希望,只是一时间下不来台,没给他好脸色,现在听他这般说,才知道他根本就知道,却不能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