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莫一鸣还要拿着母亲在世时送他的玉扳指来打算糊弄了事,莫望如何忍得,翻身下马将那枚玉扳指收到怀里,另一只手就狠狠地箍住了莫一鸣的下颚。
“你且看看我是谁!”
莫望揭开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真容来。
那张脸在莫一鸣面前放大,跟他辗转反侧午夜梦回的人儿,如同一个模子般刻出来的,莫一鸣心跳如擂鼓,险些背过气去。
“你……你是忘儿?”抵在舌尖的音,就是发不出声来。
“别叫我忘儿,你的忘儿早在四岁的时候就已经死了!这些年,你有想过我们么?哪怕一次?”莫望以为自己心够狠够硬,也以为她能将情绪控制的很好,可是真有一天是来对峙了,她还是忍不住落了泪。“你可知,你离开以后我们是怎么过的么?你可知,大哥哥走丢了,母亲因此哭瞎了眼,最后在咳疾中逝去?”
“你不会知道,或者说你根本不想知道!收复南义城,你也立了功,那是多么的威风,富家子女青睐于你,你自是‘推辞不掉’,前程锦绣就在眼前,哪里还能记着家里的糟糠之妻与一双劳什子的儿女!”莫望看着莫一鸣,一字一句,“我的好‘父亲’,我说的对么?”
莫一鸣还没有从震惊里缓过来,一颗心满满涨涨的,全是父女要相认的柔情,可是听到这里,却觉得这戏码不太对,莫望的眼神跟语气一样冷,冷到他舌头都在打卷儿。
“不是这样的……忘儿,你听我说……”莫一鸣喉中干涩,想解释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一别经年,这其中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只怕三言两句也是说不清楚。
似曾相识的画面,冲击着年十五的心房,他后退一大步,险些摔倒,死命的捂着胸口,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
“母妃,你快醒醒啊,爹爹做了皇帝了,他一定会找很好很好的太医来给你治病,也会把我们都接到宫里去的!”记忆模糊中,年少的左宸轩伏在靖妃床前,哭的上下不接下气。
“不许哭……一定要……照顾好聿儿……母妃不在了,往后的日子……你们兄弟俩要……相互扶持……”靖妃纵使有万般不舍,奈何阎王有令,谁也争不过朝夕。
小小只的左宸聿眼睁睁的看着靖妃撒手人寰,奶声奶气的上前晃着她的胳膊:“母妃别睡,我要吃酥油饼!”
左宸轩一把拉过他,抱在怀里,哭的嗓子都哑了,“傻聿儿,我们以后再也吃不到酥油饼了,我们没有母妃了!永远都没有母妃了!”
左宸聿少不更事,还不大清楚没了是什么意思,但是听到没有酥油饼吃,哇的一声哭出来。
府里的邢嬷嬷也是一万个痛心疾首,在靖妃面前磕了头,她还有更重要的使命,那便是带着左家俩兄弟逃难去,宫里的那位是个狠角色,这边主子才咽了气,上边已经派了人围在府门口,想铲草除根了。
左宸轩身子不大好,之前请了江湖郎中来瞧,也就是暂时压制住了体内的毒性,哪里受得了这颠沛流离和风餐露宿,整个人都病怏怏的。
左宸聿眨着眼睛,不解的问邢嬷嬷,“为什么不去找父皇呢?”
邢嬷嬷吓得赶紧捂住了他的嘴,低声叮嘱:“二公子,从今往后,休得再说这两个字,记住了,你也不姓左,有人问你,你就说不知道。你们的父亲要去博个好前程,他做到了,你们的母亲只是他的一块跳脚板,用完便没了利用价值,要想在这个世上稳稳当当的活下来,那就得装聋作哑……”
……
前尘往事,一幕幕席卷而来,他将邢嬷嬷的话记在心里,一刻也不敢忘。
沾了宫里那位的“好手段”,他毒发成了年家一个“哑巴”长工,改头换姓成了年十五,可是,他都已经隐姓埋名到如此地步,为何那些人还是不肯放过他!
这一切,真的是那位毒妇的意思,还是他那个高高在上的父皇压根不想让他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