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罗绸缎,绫位于其首。绫类的布料光滑柔软,质地轻薄,常用来做衣物等,而缭绫是其中的极品,尼棉绫则是低价的下等织物,里面掺杂了一些其他的东西。乍一看二者差不多,但摸上去一下子就能感觉出手感的差异,价格更是差了许多出去。
孙掌柜说完,还特意让人当众拆了一匹他带过来的布,展示在众人面前。
“这才是真正的缭绫,论色光,凭手感,怎么都比你这些次品要上乘不少!”
他越说越激动,拿着带有柳家标记的布就扔在了地上,指着骂道:“你好好的去看看,这到底是什么!做了亏心事还敢这么理直气壮,我经商这么多年还真是头一回遇到!”
柳钰不需要去细看就知道,他说的并非虚言。
“孙掌柜放心,若这些是我们柳家弄错的,我一定给你个说法!”柳钰客客气气的安慰他。
然后看着赵岩说道:“赵掌柜,去账上查查,这批货是不是从我们布庄出的?”
孙掌柜看着他冷哼,他就不信还拿捏不住一个小屁孩。
过了一会儿,赵岩便过来回复道:“公子,孙掌柜几日前确实在我们布庄提了五百匹缭绫,账上记的也是缭绫,绝不会有错!”
“哼,我就说了你们还不信!我外地的一个客人点名要缭绫,只是库房里一时间没有那么多才想起来从你们家拿一些,没想到就因为信任你们没检查就拿走了,险些被你们坑了!”孙掌柜的声音越来越大,恨不得把柳家以次充好的事情宣传的人尽皆知。
柳钰不说话,来到堆着尼棉绫的地方,拿起其中一匹,把封口处撕开一看,不屑地冷哼。
“你好好看看,到底是尼棉绫还是缭绫!我可不会骗你们。你们害得我险些丢了客户,这精神赔偿,还有延迟交货的损失,都要你们柳家赔!”
柳钰定定地看着他,幽幽说道:“如果是我们柳家的织品有问题,那么即便以一赔十,都是理所应当的。”
孙掌柜一听这话,瞬间就笑开了花。以一赔十,那就是五千匹缭绫!这简直就是赚大了。生怕柳钰后悔,他立刻点头道:“既然你也认了,那么就快十倍赔吧!”
“只是,缭绫价贵,还是让我仔细分辨一下的好。万一看错了,我柳家岂不是损失惨重?”柳钰看着他不紧不慢的说。
“看吧看吧,看完了就知道了。”孙掌柜根本不怕他看,难不成还能吧尼棉绫变成缭绫不成?他只觉得无数银子向着自己飞过来,就差流口水了。
“钱旺,去库房各抱几匹尼棉绫和缭绫来。”
“你这是合意?”孙掌柜不解。
柳钰没答话,等到钱旺带人把东西拿过来,她特意让那几个人站的靠近人群一些。然后对着孙掌柜说:“这是我们柳家的尼棉绫,你看看跟你带来的有什么不同吗?”
孙掌柜略扫了一眼就移开了眼。
“都是一样的下等织品,你到底要说什么?”
“孙掌柜可要看清楚了,它们可是一样的?”柳钰再次向他确认。
孙掌柜不耐烦地点了点头。
“不懂就是不懂,尼棉绫是混杂编织出来的,无论谁家的质量都很差,毫无规律可言,能有什么不一样?”
“一般的尼棉绫确如你所说,只是……”说到这里,柳钰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孙掌柜,接着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布匹的封口撕开,然后才掷地有声的说道,“布料虽相同,我柳家的标记却不同。”
听她这么说,钱旺已经很有眼力的把先前孙掌柜拿过来的尼棉绫抱过来一匹,把封口展现给在场的众人。
柳钰点点头说道:“我们柳家早在父亲去世的时候就把封口全部改为双层色纸,而孙掌柜带来的这一匹,出货日期与账面一致,可这个封口却只有一种颜色,绝不可能是我柳家的货物!”
这就是柳钰之前提醒赵岩的事情,把所有库存的东西赶着改了封口的包装,外边的那层没动,只是里面又多了一层薄纸,如果不从侧边撕开,是看不出区别的。防的就是这种拿了好货,还要污蔑他们以次充好的行为。果然,人心是最经不起考验的。
离得近的几个人还凑上去看了看,发现确如柳钰所说,两种封口完全不同。
一时间,围观的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孙掌柜。
而孙掌柜的脸也一下子变得惨白,他没想到他们居然能想到这种方法来预防出乱子。一时有些恼羞成怒:“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故意给我没改封口的织物?我这可都是从你们布庄拉回去的!”
柳钰淡淡的说道:“当年我父亲定下假一赔十的规定,为的是保障大家的权益,没想到却被你拿来谋利!孙掌柜拿走我们五百匹缭绫不说,还要用次等的尼棉绫来敲诈我们一笔,顺带污蔑我们柳家的名声。不知你安的是什么心思!孙掌柜也不必着急,你若还是不服,不如我们上报商会如何?再不然,报官怎么样?相信大人定会明察秋毫,还我柳家一个清白!”
孙掌柜一听这话,顿时就慌了。也顾不上面子不面子的,对着身后的伙计兜头就是一巴掌:“定是你不小心搞错了货,害得我差点冤枉了世侄,我回去看看再来!”
说完,他让人赶紧抱着东西离开。只是那背影,怎么看怎么狼狈。
“孙掌柜,以后咱们可不敢去你家的铺子买东西了,万一伙计搞错了,把缭绫那成尼棉绫,那我们可上哪说理去呀!”人群里,一个男子高声冲着孙掌柜落荒而逃的身影喊道。
听得他更是埋头往外跑,一点也不停留。
柳钰对着在场的人行了一礼,然后朗声道:“事情真相如何,想必大家心中也都有判断,还望各位街坊帮忙,还我们柳家布庄一个清白,免得被有些不怀好意的人糟蹋了我们的名声。”
“当然没问题,是非曲直咱们都看得很明白。”
“就是就是,柳老板生前没少接济大家,我们都不是忘恩负义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