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那些衙役并不敢下死手,但十棒杀威棒对于一个常年营养不良的弱质女流来说还是太重了。好在柳钰提前就已经让高赋给她用了一些增强体质的药,虽然效果不如强身健体丸,但也比先前的状况好了很多,否则就这十下高朱氏可能都熬不过来。
“杀威棒已受,还请大人为民妇申冤。”她的声音虽显文弱,其中的坚韧却显露无疑。而此时,被放在一旁的那个孩子也适时的哭了起来,场面一度显得十分凄凉,不知道是否真的就是如此的巧合。
马深闭了闭眼,沉声道:“有什么冤屈,你且如实到来,若你所说不假,本官定会为你做主。但如有半句虚言,必将严惩。”同时,他的脑子也在飞快的运转,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什么他事先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不知道那些人是干什么吃的。
“民妇今天要告的正是白波县的陈青和县丞江远,一告他欺上瞒下,贪赃枉法,中饱私囊。二告他圈地为王,把持一县,结党营私。三告他因私害人性命,勾结他人,害我白波县全县百姓。”
字字泣血,短短几十字,却仿佛诉尽了白波县十几年的苦楚。紧接着,她把十几年前的事跟这些年的生活简单的陈述了一遍,虽简洁,但该说的细节却一点也没有遗漏。曾经,她也是识过一些字的,不然也不能被聘做高家的长媳。这些年过得清苦,可早就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却也不会忘记。
“放肆!高朱氏,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回大人,民妇句句属实。今日所言,皆有白波县全县百姓为证,这么多年,我们日日都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那些人却用着吸我们的血得来的银子享乐,还请大人为我们做主,严惩真凶,让这些年饿死的一百多条亡魂得以安息,也让我们的孩子们能平安健康的长大。”说着,高朱氏直接在公堂上哀泣出声。不用特意酝酿,只看着自己的孙子瘦骨嶙峋的模样,她就忍不住落泪。
这时,那个小孩子也特别懂事的走到高朱氏身边。虽然他不明白这是什么地方,但祖母还是认得的,看着她哭的那么伤心,他下意识的去哄她:“祖母不哭,平儿乖乖,会多去地里抓虫子,让咱们家的树多结些果子,这样您跟祖父就能少干一点了。”
看着他小小的身躯,听着他懂事的话,不少人都心酸不已。他们都已经相信了高朱氏的故事,只是这白波县的县丞居然如此胆大包天吗?简直是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万事也不能皆听你一人之言,来人,去白波县传县丞江远跟陈青过来问话。”马深看着一旁的师爷,使了一个眼色,那人与他是一伙的,自然知道他的意思。
柳钰并不怕他们动什么手脚,一切已经安排好,就等着那边的人上场开唱了。
白波县距离临桂并不算远,只是前后并不与其他县的居民区相连,这才导致了这么多年也没有什么人发现异常。再加上府城的官府是有马的,因此一来一回并不耽误什么时间。而围观的人群数量还在源源不断的增加,只因白波县的事情已经被人传了出去,再加上有心人的推波助澜,这个消息一下子就传遍了临桂。不少人都特意过来,准备看看那个不当人的江县丞到底长什么样。当然,也有一些人是打着看事情会不会反转来的。不管怎么说,都是看热闹的心思居多。
当然,就在等人来的时候,马深也没有闲着,他一直在跟旁边的师爷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这个时候,尚没有什么人注意。
就在众人脖子都要盼长了的时候,江远跟陈青终于被带了过来。看着他们俩的模样,在场的不少人都对高朱氏的话产生了怀疑,认为其中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内情。
只见这二人穿的比高朱氏还要不如,身上的衣服几乎全是补丁,脚上穿着一双破旧的草鞋,身上也灰扑扑的,只一张脸洗的白净。若是真的像高朱氏说的那样,他们怎么也不会是如今的样子吧,不少人都在心中暗自揣测。
“见过知府大人。”
派出去的衙役对着马深点点头,示意一切都没问题。
“好了,如今人也都到了,本官就让你们当堂对峙。江远陈青,你们可知本官今天传你们所为何事?”
“回大人,来时已经听说了,是有人状告下官贪图钱财、害人性命等一干罪名。只是还请大人明鉴,下官是冤枉的。”江远看了一眼边上的人就知道她是谁,虽然不明白这个贱人是怎么在那么多人盯着的情况下还能跑出来,但这并不妨碍他对其他人的控制。
“本官记得,十多年前白波县确实是岭越府数一数二的富庶县,这些年来一直在走下坡路,不知道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大人有所不知,咱们白波县这些年一直没有县令,所以那些事情才都由下官暂时管着。而水果这些年虽然还能卖出去一些,只是碍于品种就那些,生意已经远不如当年。再加上那些百姓不想往外奔波,下官就只能统一收上来售卖,如此一来就更加卖不上价。只是卖来的每一分钱下官都给他们分了,只留下一小部分给陈青当辛苦费,还有一小部分进了县衙的公账,绝对没有贪污过一文钱,账册也都在县衙封存,您随时可以派人去检查,还请大人主持公道。”江远说的丝毫不心虚,该做的事情早就准备好了,他有自信,账面上的东西那些人绝对看不出来。
“本官看你这个样子,也不像是贪了不该有的银子。如今年景好,种果子的人家也多了,卖不上价也是常有的事,确实怪不得你。”
“多谢大人体谅,下官虽然只是一个县丞,但这些年也可以说是为白波县的百姓鞠躬尽瘁,只是不知她为何要如此污蔑下官!”江远说的义愤填膺,仿佛真的受了什么莫大的冤屈一样。
就在他们一唱一和的时候,高朱氏忽然喊道:“大人,民妇有证据证明自己所言非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