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相信,她就骂他,骂他幼稚不够成熟,巴掌甩在他脸上,一下不够,他追上来,又甩了一巴掌。
她这辈子第一次扇人巴掌,竟然是打在爱的人脸上,她把手背到身后,指甲掐在掌心里抠出血来。
他松开她的手,终于相信,不是开玩笑,她是真的要跟他分手了。
路口时,两人各走一边,再之后她搬家,他大二下出国进修,再见面,她就二十二了。
单善引他进来屋里,两人去了二楼,她取出檀木盒里的红玉金簪,梳子和簪子交给他。
他给她梳头发,生怕扯断她的发丝,每一梳都极尽温柔,梳好后将她的长发拧成一股缠圈插入簪子,满头的青丝就缠好了。
她照镜子,左右观察镜中的自己,志得意满:“真好看。”
他抿着唇,笑了,鼻子里应嗯。
她翻出许久不用的小提琴,两个人回了客厅,她站着拉琴,他坐在一边听,两个人都哭,一首又一首,直到物业来敲门,说他们的琴声扰人清梦,她这才放下酸疼的胳膊。
收了琴后,他们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聊天,聊了大半宿,聊彼此分开的这几年,说她在学校里的趣事,还告诉他,陆敛除了有点闷,其实人还不错,他不用担心。
她过得很好。
她跟他道歉,他一点都不幼稚,他很好。
他也和她分享这几年的见闻,告诉她,他走过的每一处地方,包括两人要去却没去成的雷根斯堡,多瑙河边一座美丽的古老城市,他们原定听完小提琴演奏会后的下一站。
如果她的爸爸妈妈还在就好了。
如果还在,那么漂亮的地方,就不是他一个人去了。
他们不断地跟彼此诉说,口干舌燥了就灌一杯水,继续讲,说到动情时流出眼泪,也是喜悦的泪水,只有这样子,他们的爱情,他们的青春,才算得了圆满。
善始善终。
天将亮未亮时,单善困极,倚着沙发的这头睡去,靳瑄起身去了二楼她的房间,抱了被子给她盖上。
她的房间,他总是熟悉的。
靳瑄蹲在她旁边,盯着她的睡颜瞧了许久,天彻底亮时,弯腰在她额上落下轻柔的一吻,悄无声息地出了门去。
单善醒来时,整个客厅只有她一个人,空荡荡的,她拍了拍脑袋,笑自己竟然做了这样奢侈的梦。
低头看到盖在身上的被子,表情一怔,这时玄关处传来推门声,她扭过头去,靳瑄拎着早餐走了进来。
她睁大着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后者扬起手里买来的生煎和红豆沙,似当年那般喊她:“过来吃早餐了。”
她擦掉忽然涌出的泪水,露齿一笑,应了句好,掀被子朝他走去。
她这次很听话,没有赖床,没发脾气了。
吃过早餐后,两个人站在门口,她站在台阶上,他站在台阶下,两人四目相对看着对方,面带微笑。
“进去吧,不用送。”
她压住喉咙里的哽咽,笑着点头:“嗯。”
毫不犹豫地转身进了门,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捂脸痛哭,片刻以后突然起身拉开门,冲着他的背影声嘶力竭地大喊:“小公主,这一生,要好好的啊!”
他没有回头,招了招手,踏出去的脚步很慢,却依旧向前走,一点一点离开她的视野,她泪水模糊,只祈祷他这一生,有人疼有人爱。
要好好的啊。
中午时分,单善回到家推开门时,窗帘紧闭,客厅昏暗一片,满屋子的烟味呛得她一连咳嗽,还以为是着火了赶紧又退出去拿了灭火器进屋,一手拿着灭火剂一边开灯。
等亮灯后看到一地的烟头,那老狗闲闲地靠坐在沙发上,手指里还夹着根抽了一半的烟时,单善整个人愣怔一瞬,下一秒气得吼出来:“好你个老狗逼啊!说了来接我!结果不接电话是躲着抽烟呢!”
陆敛一眨不眨地盯着门口,晃了晃头,阖上眼复又睁开,她还在。
不是幻觉。
单善已经扔了灭火器走到他跟前,抄起一个抱枕就往他身上不遗余力的招呼,边打边骂:“言而无信的狗东西!让你不来接我!让你不来接我!抽死你…唔……”
猝不及防的,她甚至没看清楚他怎么出手,霎那间就被他捉住压在了身下。
陆敛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俯身对着诱人的小嘴狠狠吻了上去。
他给她机会了,她既然选择回来,从此以后,休想再从他身边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