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让她不由地想起当初唐玉露拆穿她是假扮羡君公子的缘由,正是因为此人不熏香。
难道陆家大公子也有这习惯?
骆秋偷偷瞟了他一眼,想起那日在霜红别苑见到的母女,好像确实不太像,难道是容貌肖其父。
不过既然他是从立春房里出来的,而且又有旁边人证明那房里的人就是陆绍鹰,她是不是也不必疑神疑鬼?总之先试过再说。
于是从怀里掏出描摹闻居远的那一篇逍遥游捧在手心上,“公子,我是近些时日从朔州府到江夔来的,听闻入冬后这里将有折梅宴,可我不通诗文,想要在赛诗会上拔个头筹比登天还难,可…我又十分敬仰羡君公子,想着既然来此,总要寻得机会见上羡君公子一面…”
她说这话时,还不时地朝男子瞥上一眼,只见他嘴角勾起的弧度越来越大,在听到羡君公子二字时,更是毫不遮掩地笑出来,“你仰慕羡君公子?”
“敬仰,敬仰…”这仰慕二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有种惊悚之感,她连忙更正,继而又说:“我虽不懂诗文,可却于习字一事上有所进益,如今我的字尚能入眼,请公子一观…”她见男子将她的字接了过去,才又有所暗示道:“教我习字的夫子是从京中来的,公子回府后问问令妹便可知晓。”她本来打的就是闻居远的名头,巡抚大人把别苑给他住,而巡抚夫人又拉着自家女儿去走动,想来这巡抚想让闻居远做东床快婿…那这大舅哥总要给几分薄面吧?
“我妹妹?”男子有些诧异,心道长这么大,还头一次听说自己有个妹妹,难道府中那位长得像关公的老头子天天对他三令五申,自己到居然在外面养了私生女?
不过当他展开她递过来的草纸,看到上面熟悉又生涩的字迹时,不由忘记了呼吸,虽是多年未见,他知道那个人的笔力不会如此单薄,更不会在笔锋处透着描摹的痕迹,但这字乍一看确实像是那个人的字。
她刚刚说夫子?那个人竟会教女子习字了?他不是一向不近女色吗?
“这…是你写的?”他强迫自己将视线移开,再次盯上了面前拙劣女扮男装的人。
唇红齿白,明眸善睐,确实是个美人儿,尤其是那双如星月般璀璨的眸子,朝他看过来时,很容易让人产生怜惜之感。
想到这里,他不禁嘲弄一笑,那个人自诩清风,可不也是留连花丛?
骆秋不知短短功夫他的心思百转千回,只觉得他的笑好像带着一丝不屑和讽刺,不由让她怀疑她的字这么差劲吗?
闻居远虽没明说,但从他让她重新练习的批注减少程度来看,她应当是有所进步才对啊?
“嗯,的确是我写的,教我的夫子说我已经进步不少了。”她自作主张把闻居远没说的话说了出来。
男子耸耸肩,“我看你那位夫子也不过如此。”
骆秋微怔,心里打鼓,莫不是这位巡抚家的大公子瞧不上闻居远当妹夫?
她跟着讪讪一笑,立刻决定也踩闻居远一脚讨好道:“可不是么…我其实也觉得这闻公子除了长得好,别的都一塌糊涂,配不上陆小姐。”
男子仿若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话,目光中流露出惊异的神色,但很快便转为惊喜,嘴角勾起了好看的弧度,眉梢微微一挑,别有一种风流的诱惑,若不是被闻居远那副皮相熏陶了许久,骆秋恐怕就要被勾了魂魄。
“想到你还如此有眼光,本公子十分欣赏!”他真该让闻居远本人也听听这话,看他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上会不会有羞愧难当的表情。
骆秋一听他言语间的欣喜之意,知道自己这次马屁拍的恰到好处,连忙顺杆往上,“那陆公子,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当然这个忙绝对不让你吃亏…”
“哦?说来听听你要我帮你做什么?而你又能帮我做什么?”这下他十分清楚了,眼前的小美人估计把他当成了陆绍鹰,是了…他刚刚是从立春房里出来的,陆绍鹰那家伙根本没来,他其实对于诗文不甚通晓,偷偷让他顶了位置,带着侍卫出城狩猎去了,不过他完全不介意冒充一下那位莽夫,毕竟看闻居远不顺眼的人,他就觉得十分顺眼。
而且这样一来还算成全了他一桩美事,不然他哪里找个这么有趣机灵的美人儿说话。
“陆公子,前几日在城外挨着水塘南面对着矮山的庄子上,我被田庄的佃户抢了二百文银子,我的小厮也被人打了,我听说那田庄是公子管着的,你能不能和庄头通个气,帮我把银子要回来?”
水塘,矮山?应该说的是云蒙庄,那的确是陆家的田庄。
他略一思量,这倒不是难事,“成。不过你还没说你能帮我什么?”
骆秋听他答应得这么痛快,大喜过望,之前对他身份存的疑虑顿时打消了,往前凑了凑,低声道:“陆公子,女子的心意就如同涓涓细流,堵是很难堵上的,倘若贵府的小姐真的看上了闻公子,一般很难转圜,可要是公子想让这细流改个路,我倒是能在其中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