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那绿萝还特意进来看了一眼,和陆筎歆学的一样做派,眼高于顶地嘲讽她的字写的如何难看,连她家小姐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骆秋没空搭理她,就等着自己从这里离开的时候,让这小丫头哪儿来的赶紧回哪儿去。
她将写好的草纸叠成一沓,揣进怀里,看了一眼更漏,还有不到半刻钟就是酉时。
原本起身要走,忽然心念一动,复又转身回来,拖着伤脚爬到床头,从暗格里拿出冯楚橙给她的锦盒。
她从中取出装着唇脂的小瓷瓶,坐到了低矮的案几前,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盖子,上次因为好奇曾抹过一点,在最边缘处有细微的擦痕。
今日一打开便觉得好像哪里变了,她又把之前抹的最多的那瓶手脂也打开仔细端详了一遍。
脑子里浮现出之前闻居远问她抹了什么,按照以往来说,他从不过多关注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何况就算是他再不把她当成女子看待,可却始终严苛谨守男女大防,这一瞬间一些不同寻常的念头涌了上来。
啪地一下,她合上了还飘着桂花香的手脂瓶盖子。
然后又若无其事地对照着案几上的铜镜,用指腹轻轻蹭了些唇脂抹到了自己的唇上。
光滑的铜镜里很快映出那抹娇艳的殷红,还有她巧笑嫣然的一张脸,只不过她的笑是装出来的。
她满意地对着镜子中的自己弯了弯唇角,拿了手杖,给自己打气般握了握拳,走出了琅玕轩。
非昨正在布菜,见她来了,也没拦着。
她站在门口朝里面张望了片刻,听到非昨说了句人来了,但却迟迟没听到闻居远的声音。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挤出个同往常差不多的微笑,鼓起勇气拄着手杖走了进去。
闻居远就坐在平日常坐的位置上,侧身对着门口,余光看到她一瘸一拐地进来,心里像是塞了一团被水淋湿的棉花,被狠狠地攥了一把,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浇灭了心头攒动的火苗,冰冰凉凉的。
他听着手杖一下一下地敲击在地面的声音,丈量着她同自己越来越近的距离,始终没有抬头朝她望一眼。
直到骆秋走到他对面的位置,却没坐下,而是小心又谨慎地说:“闻公子,我来拿你写的文章。”
他还是保持着端坐的姿态,执起竹筷,淡淡道:“先坐下用饭吧。”
骆秋抿了抿唇,将手杖放在一旁,费力地坐了下去。
桌上仍是四个菜,但不同以往,有两道菜是荤菜。
骆秋拿起筷子,犹豫地看向那道红烧猪蹄,最终还是将手伸了过去。
只不过她并没有把猪蹄夹进自己的碗里,而是伸到了对面。
闻居远一顿,他从不食荤腥,因此每日都是素菜。
今日他特意嘱咐过,按照往常送到琅玕轩的菜预备。
他本能地想撤回自己的碗,可却生生被伸过来的那只如玉藕般的手臂晃了眼,也成功地让那块猪蹄落到了自己的碗里。
他慢慢地抬起头,见到她不同于以往的樱唇,那唇上似乎沾染了夏日月季,娇艳非常。
他不自觉地皱了下眉,想起昨夜那瓶沁着钩吻的唇脂,非昨说除了头油没有动过的痕迹,其他的两瓶她都抹过。
只不过他是第一次见她抹唇脂。
他的脑海里又不合时宜地浮现出那句话: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她又是为谁而上了红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