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林公子,这些画有问题?”白天瑞见林如翡神情凝重,随口问道。
林如翡说:“这是什么时候的画?”
“是牟牟小时候画的。”白经纶回答了林如翡的问题,“她性子急躁,不喜琴棋书画这些文的东西,老师一教就闹性子,很是顽劣。”他说着公主的不好,神情中流露出的却是自豪,“但骑射之术却是一顶一的好,比她几个兄长还要强上几分,若不是是个女孩……”他话语中的遗憾,谁能都听出来。
白经纶对公主的喜爱可见一斑,但喜欢又能如何,她从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再怎么受宠,也只能是个公主。
林如翡也觉得遗憾,若是这位三公主生在了修士之家,只要天赋足够好,无论是男是女,都会是最受宠的那一位,可惜她生在凡世间还是逃脱不掉这种不甘的命运。
“为什么公主的画作上,每一幅都有一团黑色的墨?”林如翡道。
白经纶不以为然:“墨?大约是她顽皮,不小心把自己的画作脏污了吧。”
林如翡说:“这个铁盒里,装的是公主的心爱之物吧?”
白经纶点头。
林如翡说:“既然是心爱之物,又怎么会随手污了。”
倒也是这么个道理,几人闻言露出沉思之色,白天瑞却忽的开口:“这么热的天在外头待着真是难熬,不如进屋再继续说?”
“也好。”白经纶同意了。
几人便原路返回,重新进了书房。
只是半路上,白天瑞从玄青的手里要过了那个铁盒,也检查了一下,但他对画作没什么兴趣,注意力倒是放在了那个奇形怪状的布娃娃身上,拿在手中揉捏了好一会儿。林如翡就站在他的身旁,注意到了他的动作,见他趁着玄青和白经纶说话的功夫刻意慢下脚步,两人就这么落在了后头。
白天瑞见林如翡突然顿足,偏头冲着林如翡笑道:“林公子不快些跟上去,在我身边做什么,难不成也喜欢上了我?”
林如翡压根不理他的这些敷衍的话,直接发问:“三公主这娃娃有什么特别之处?”
白天瑞垂眸不语。
林如翡说:“你现在不取出来,待会儿进了屋,可就没机会取了。”
白天瑞叹息,眼里有些无奈,他说:“林公子呀林公子,有些时候太聪明了……真不是什么好事。”说话之际,白天瑞拿着娃娃的手一用力,竟是从娃娃的身体里挤出了几根闪闪发亮的尖针,他随手将这针拔掉,扔在了一旁的草地上,才将娃娃重新放回了盒子里。
林如翡看见这针愣住了。
“林公子有所不知。”白天瑞压低声音,低声道,“我哥的妃子们,其实给他生了足足二十几个孩子,可是要么意外,要么病逝,夭折的数不胜数,最后活到现在的,也只有六个了。”
林如翡沉默的听着。
“这些东西都是常事,我也早就习惯了。”白天瑞道,“他疼三公主,是觉得三公主像她,你知道她是谁么?”
林如翡道:“……白……兔?”
白天瑞压着笑意:“是,那只白兔精。”他摆摆手,“她也是聪明人,不,是聪明兔,胆子比谁都小,见事不对,赶紧溜了,我哥用尽法子,却拉都拉不回来。”
林如翡见马上要到屋子里了,蹙眉道:“你同我说这些有什么意思?”他还是不明白白天瑞说的这些话,和娃娃里的针有什么关系。
白天瑞说:“我说这些,只是觉得有些事若是不能改变,还是糊涂点好。你看,三公主在她父皇的眼里是个可怜的小女孩,那便让她一直是下去吧。毕竟,从某些事上来说,她的确算得上是个可怜的孩子。”
林如翡终于懂了。
铁盒是三公主放在梅树下头的,三公主并未使用厌胜之术,所以也未曾留下痕迹。可没有使用厌胜之术,却并不代表她心中没有怨恨,她在怨着什么人,甚至恨的将针一根根的插进了娃娃的身体。白天瑞把针取出,就是不想让白经纶知道他心爱的女儿心中藏着的那些肮脏事,只想留给他哥一个清清白白的小姑娘。
林如翡陷入了沉默,他再一次亲眼见识了人性的复杂。
进了屋子,几人坐定,玄青再次检查铁盒,肯定了这东西和厌胜无关。白经纶闻言,便神情温柔的将东西收好,说待公主醒来时,要将它亲手交还给公主。白天瑞见状笑道:“哥,你怎么就放松下来了,这事若不是公主做的,那元凶可还没找到,你这么急着高兴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