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夕上下扫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巫漠历的贴身侍卫?”
罗青点了点头,这点毋庸置疑,他六七岁就被选为当时还是皇子的皇上的贴身侍卫,除了江屏他是皇上最亲近的人。
“既然你是他的贴身侍卫,是不是要将他的安危放在首要位置?”念夕诱导的说道。
“这是自然。”他成为贴身侍卫的第一天就明白,巫漠历的安危高于他自己的生命。
“杉禾城中现在不足五万人,你却在此处坚持不走,这是将他的安危放在首要位置吗?”
罗青的神情一晃,觉得灵念夕说的有几分道理。
“所以,快回去吧,多这两万人,没准就能决定成败。”念夕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命成翼整兵进发。
罗青在原地犹豫了很久,念夕知道他一定会带兵回去的,他是巫漠历手下的人,他的忠诚她清楚,所以不用在去劝他。
果真,念夕整装待发之际,罗青对着念夕拜了拜,又爬回来河对岸。
他率兵回去了,念夕对巫漠历那面的情况也就放心了许多。
众人步行至官路,那条官路是泽乡通往杉禾城后门的必经之路。所以在此等着就能等到漠秦的人马。
再说杉禾城这面的情况,罗青率人回了城,便急忙到城楼上向巫漠历禀报。
此时两军交战正烈,渊未尧的人马已经越过了城门外的四个阵法,此刻正在攻城。
巫漠历面色冷沉指挥作战,见到罗青回来,双眉拧在了一起:“没追上?”
“追上了……可是王妃让我回来。”罗青这话说的有些底气不足,他是因为心中有偏倚,顾忌皇上的安危,所以才会撤回来。
巫漠历闻言面色沉了下来,扫了一眼他的衣衫。虽没有说话,但浑身散发的压迫感让罗青不敢隐瞒,将前前后后的事情都交代了清楚。
当听到灵念夕带绳索过河面的时候,巫漠历的脸色岂是阴沉两字了得。
当听到她掉下河去,怒意的面容寒的都有些狰狞,这个该死的女人!
罗青敛起禀神,不敢隐瞒自己在里面的过错,低低的将前因后果都交代了明白,末了,垂首道:“皇上,属下之罪,全凭皇上发落。”
巫漠历气罗青,更气灵念夕。可此时非常时刻,他够不到灵念夕这个胆大妄为的女人,也无法处置罗青,阴沉着脸色挥手,暂且饶了他,命他戴罪立功。
这个该死的女人!巫漠历真的要被灵念夕的胆大妄为气炸了,她就不怕掉进河里再也上不来?她不是说知道他会担心嘛,怎么还敢做出这等危险的事情来,看来这次他真应该好好教训她一下。
但眼下的状况却容不得他分心,渊未尧对杉禾城内的人马数量了解一二,所以,就算在四个连环阵上损失惨重,仍就不罢休,想用人海战术将南胡军耗的精疲力尽,以图一举攻城。
翻涌而来的士兵,将杉禾城内的城墙覆城人墙,城楼上的士兵依旧在死守,一将领前来禀报:“皇上,城楼上兵力太少,恐难守住。”
巫漠历眉目微沉:“开城门,让罗青率一万人出去迎战。”
城门一开,城外的士兵就如同苍蝇终于找到蛋的缝隙一般,蜂拥了过来,罗青率着一万精兵,边砍杀着边迎了出去。
巫漠历手下就没有孬种,江屏、罗青是他的左膀右臂,江屏虽然头脑看似木讷,但在处理政事和人际关系上,却有能将那木讷发挥的恰到好处,多少精明的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罗青英勇善武,放他出去,巫漠历十分放心。
但见罗青率领的一万精兵如虎狼之师,虽然人数少,却如同一柄锋利的短剑,凶猛的穿进了渊未尧的禁卫军阵营,将禁卫军的阵势竖着劈断,正面对上了渊未尧。
渊未尧的武艺和罗青相拼不相上下,让巫漠历有些刮目相看。渊子傲能有这样的儿子,着实是上辈子积的德。只是如今他身上已经没有了在皇宫内养尊处优的尊贵之气,因为天渊被占,阴郁爬上他的脸,一招一式间不似罗青的坦荡。
一身盔甲,站在高高的城楼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下方的厮杀,春风夹着料峭的春寒吹起他墨色的披风,凤眸内一片沉寂,妖娆邪肆的脸,就站在那里,是所有南胡军的支柱和定心丸。
因为罗青率人杀出城去,城墙上的攻击减弱,城楼上的情况已经稳住,暂时不会有翻入城墙内的危险。
巫漠历听着守城将士的禀报之后,冷眼看着城下的情形,挥手沉声道,“鸣金,命罗青收兵。”
城墙保住,见好就收。罗青听到金锣奏响后,也不恋战,转身勒马鞭朝城门的方向奔去,被放出城的士兵们也都迅速的退回城门内,去时一万精兵,退回城内的只有六千人,不足一炷香的时间,就有四千人的折损。这也是巫漠历见好就收的原因。
这一万人虽英勇,但散入十几万人的天渊禁卫军中,仍旧不占优势,只可救急,不能图胜。
罗青的左臂有剑伤,军医连忙上前包扎,药粉洒在伤口上十分的疼,他却眉眼不动,心中一片欢喜:他这也算将功赎罪了,希望皇上看在他奋勇杀敌的份上,能不计较他将王妃震下河面的事。
战鼓擂动,城下依旧是杀声震天,渊未尧是抱着两败俱伤的心思,就算是人乏马疲,他依旧不停战休息,不给巫漠历喘息的缝隙,同时也是在压榨着他自己的禁卫军。
巫漠历接到漠临传来的消息,从南胡境内赶过来的十万大军,日夜兼程,最快也要三天的时间才能赶过来。
三天……墨色的眉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手握紧,手中的信件碎成粉屑随风吹散。
军心不能散,所以,救援军三天后才会到来的消息,只有巫漠历一个人知道。他面上却丝毫没有透露出惊慌,仿佛胸有成竹,所有的事情都在他掌控之中的模样。
他的信念是:能守住要守,守不住也要死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