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悠闻着两侧不断飘来的酒香,本身她不是馋酒的人,只是厨房大娘的话将她的馋虫勾了出来。偏偏这两个人刻意将酒坛子放在自己的面前。
“奴觉得,和二位大人并没有这么熟悉吧。”不自觉地,公孙悠用上了自己在远山县里的自称。
“晚云收的清姬姑娘,与公孙姑娘曾是旧友?”这是公孙悠白日里和包大人说的,这会却从白玉堂的口中被问了出来。
公孙悠舀汤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她放下勺子看向白玉堂,那双眼睛在夜里颜色依旧很淡,院子里的烛火照亮了公孙悠的半边脸颊,她嘴角微微上挑声音里带着些许冷意:“试探就不必了。白五爷有话直说便是,小女必定知无不言。”
展昭看向公孙悠问道:“你真的是公孙先生的女儿吗?”
公孙悠挑眉看了他一眼,声音虽然带着淡淡冷意但还算温和地道:“自然。难不成你认为公孙先生会随便认个人做女儿吗?”
“与晚云收的清姬姑娘也确实是旧友,只是我不知她竟出了事。”公孙悠叹了一口气,看着石桌上的汤碗,奶白的汤水上面淡淡的飘着些许油花,绿色的葱花做点缀看起来让人食指大动。
公孙悠垂着眼眸,眼睫微微颤动,说道:“我与清姬是在江南认识的,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她是晚云收的姑娘。只觉得这个姐姐很有意思,和寻常的姑娘不一样。所以我们在江南结伴游玩,一年后她说要回开封,那时候我才知道她竟然是晚云收的姑娘。”
公孙悠的手交叠着放在自己的衣裙上,那个总喜欢倚在栏杆上的姑娘,经常和她说:“若是有一天我也能遇到良人,那时候姑娘可一定要放我走啊。我啊,这一辈子最向往的便是如白娘子一般遇到一个相伴一生的人,不对,是妖。我们这样的,若是和人相守,等他死了我们也就没的活了。”
“她说,她最希望的就是能够赎身离开,像他们这样的姑娘最希望的不过就是遇一良人。”公孙悠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再说着不相关的人的事情,“远山县是她请我替她去的,她说她遇到了喜欢的人,那人说要替她赎身。若是去了远山县怕会耽误,所以我才替她去的。”
公孙悠抬起左手撑着自己的下巴,微微扬着头看向白玉堂,问道:“五爷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公孙悠看向自己的右手,掌心的伤口有些痒,但是她不好在白玉堂和展昭的面前将纱布拆掉,只希望他们快点问完话然后她好回房间去。
“抱歉。”白玉堂正经的向她道歉,公孙悠微微睁大了眼睛,她看着在昏黄烛火下的白玉堂的侧脸,要不是红俏常说美人需得等下看。远山县起的那点心思,这会儿又突然冒了出来。
公孙悠轻笑了一声,手实在痒的难受她朝着两人福身道别,离开的步子快了些。砍在外人的眼中就像是生气了一样。
公孙悠绕过角门来到了后院女眷居住的地方,不等走进自己的房间她已经将受伤的纱布拆了个七七八八。最里层的纱布上沾着红色的血,那颜色如今变得深了,竟隐隐的泛着黑色。
公孙悠看向自己的掌心,原本只有一道的伤口开始向外溃烂,那痒意是溃烂的伤口流出的脓血造成的。
公孙悠看着变得严重的伤口,爹爹的药粉不会有问题,那就是袖箭上占优不干净的东西。她此时的伤口看起来经和远山县被窗上恶咒所伤之后的伤口一模一样,但是那袖箭上并没有触碰到恶咒的反应。
问题,应该就是那个张生。
公孙悠的手指轻轻敲在桌面上,她明天应该以什么理由去见张生呢?
话说这张生,脱臼的下巴已经复了位,他像是死尸一样躺在牢房的杂草堆上。门外的狱卒用鞭子敲打他的牢门都得不到一点回应,听说这人当众行刺包大人,如果不是因为公孙先生的女儿恰好来看望公孙先生就要被这个人得手了。所以牢里的狱卒们对张生那最后一点可怜也没有了。
张生看着牢房里黑色的屋顶,身边老鼠跑过他也不甚在意,那个人明明说过,自己以后能过上荣华富贵的日子的,可为什么他明明替那个人做了事了,却没有得到应该有的一切。
那个女人,虽然是个乐妓,但好歹身子是干净的。所以那个人让自己替她赎身的时候他没有多么的不乐意,哪怕是知道清姬不是人的时候他也曾暗暗的觉得自豪过,毕竟那些话本上不是写了吗书生和妖在一起的日子是多么的美满。
他这一辈子最引以为傲的就是爹娘给自己生的这张脸,想到自己的这张脸竟能让精怪如此的喜欢,张生也多少有些飘飘然。只是,那个人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