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莺儿穿着一袭嫁衣,坐在梳妆台上打扮,阮元不由在心底感叹,彼时的莺儿周身已经没有了在芙蓉楼接客的气派,反而多了一股端庄的气质。
“怎么了?”知道阮元在打量自己,莺儿开口问。
阮元一笑,“没什么,只是觉得莺儿姑娘与往日大不相同。”
“没了那股子风尘味儿了,对吧?”
莺儿的话直接戳破了阮元心中所想,这让阮元不知道该如何接下话才是。
但莺儿非但没有恼怒,还转而欣慰一笑,“谁又不想做个平常女子呢,嫁个如意郎君,相夫教子的过完这一生,可我不行,我是烟柳巷的人,就是死了,也是烟柳巷的鬼,我这辈子是不能做到相夫教子了,能穿穿嫁衣过个瘾也是好的。”
“女子纵有千百般的活法,莺儿姑娘,你与其他人是不一样的,你勇敢,仗义,在明知道这场婚礼是有危险的时候,还是决定站出来,让人很敬佩。”阮元宽慰开口说到。
莺儿捂嘴笑了起来,“阮姑娘,我可不是什么勇敢的人,易公子曾于我有恩,我不过是还他恩情罢了。”
紧接着,莺儿又开口说到,“我看得出来,你是喜欢易公子的,易公子也是心悦你的,在这世间,能得一人相许,是何等幸运,阮姑娘可要好好珍惜,活在当下,莫要等到失去了才后悔。”
莺儿这些话,阮元又何尝不明白,只是阮元不能够,不能够如此自私的为自己考虑,儿女情长如何能超越她心中对家国天下,乃至天下百姓的爱。
而且阮元知道,她心如此,易零心也如此。
他们都不能自私的为了自己的小情小爱,而弃天下百姓于不顾。
“你想嫁给易公子吗?”莺儿的话又将阮元拉回了现实。
“我,我还没想过。”阮元低头道,现黎国危在旦夕,萝城空城在即,她现在满心都是如何阻止这场灾难的降临,她是抱着必死的心的,所以她没有想过这些事。
“怎么,你还没对易公子倾心相许?”
“当然不是!”阮元急切的反驳。
“那你为何不嫁?”莺儿笑着反问。
“我还有些事要做,他也是,现在不是我们考虑这些事的时候。”阮元叹气道。
“现在不是?那何时才是?”
阮元听到莺儿的话顿了顿,心中说到,什么时候都不是了,她体内有妖魂,要除新妖皇,她怎么可能不死呢?
“你瞧,你压根儿就没想过这事儿,你这样与那些薄幸浪子有何区别,骗走了人易公子的感情,就打算拱手不认了吗?”莺儿打趣似的笑了起来。
阮元黯然的垂下了头,莺儿姑娘说的话不无道理,可她能怎么办呢?就算有幸活下来,她始终只是一个凡人,寿命有限,易零已经不是凡人了,他们是不能做到白头偕老的,倒不如了却这些身后事,在仅有的这几个月里,好好陪着他。
人生,无非就是来人世间走一趟,体验罢了,是苦是乐,谁又能说的清楚呢?个中滋味,还得要个人体会,谁也替代不了。
看到阮元不再作声,莺儿就主动结束了这个话题,拉过阮元的手道,“好了,不说这些,今日是我出嫁,你作为我的陪嫁丫鬟,你不得也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说着,莺儿就拿起了桌上的眉笔,仔细的替阮元画眉,阮元本想拒绝,但那莺儿抓着她的另一只手,让她动弹不得,无奈,只能低头乖乖的等莺儿画完。
画完眉后,莺儿也从小盒里取出了口脂,手肘却不小心碰掉了桌上的香膏,那香膏顺着桌子掉在阮元的脚边,翻滚了两圈。
“莺儿姑娘也在用这香膏?”阮元捡起香膏,仔细的打量起来,这香膏跟江娇赏她的那盒一模一样。
“是,这香膏可是我接客的好宝贝。”莺儿笑着拿过阮元手中的香膏,“怎么,阮姑娘如此问,阮姑娘也在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