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上只见先是师父大喊了一句什么,然后就见他猛地一脚从肖国梁的背后踢去。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肖国梁毫无防备,直接就向前扑倒在地。紧接着就是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的王筠松,急怒交加,也和师父交上了手。
不知道是手出了故障还是什么原因,从师父的那声大喊开始,视频就忽然发出了很大的“滋滋”声,根本听不清他们几个在说什么,但其实画面已经足够了。让我不敢相信的是平时看起来吊儿郎当、胆小懦弱的师父,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好的身手。就连肖国梁这样的人物,他也能一击成功,太令人震惊了。
看着画面上的师父拳脚凌厉如风,纵高伏低,辗转腾挪,当真是像在看武侠电视剧,王筠松很快就败下阵来,师父却得理不饶人,步步紧逼,口中念念有辞,一副非要将对方除之而后快的架势。
师父双拳向王筠松的太阳穴击去,就在这时,手机忽然发出一声“轰”的巨响,画面就此嘎然而止,之后整个手机屏幕全是白茫茫的雪花片和电台停播的“滋滋”声。
我呆呆地望着手里的这只手机,很久都没有出声,直到王连举在一旁轻轻地叫了几声,我才将手机交还给他,他却没有接,说他已经复制了备份,而且已经交给了上级,肖国梁和王筠松都是特安部的人,只怕特安部很快就会下达追捕师父的命令。
我还是摇着头,表示不能相信师父会做出这样的事。师父那么爱师姐,如果他真有这么大的本事,为什么不亲自去救师姐?不但不主动,还老是流露出退缩之意,就像对师姐的安危完全不在乎一样。如果说他是因为胆小怯懦,爱自己的性命胜过别人,这还勉强讲得通,否则绝不会如此。
难道师父真的对师姐的安危不在乎?不是因为怯懦,而是另有图谋?我被自己的这相想法着实吓了一跳,一方面,我告诉自己绝不可能,师父对师姐的疼爱绝对是真的,假不了,从师姐丢魂那次就能看出来。
但另一方面,仍是有各种奇怪的念头不断地涌入我的脑海。从我认识师父开始,他就总有些出人意料的举动,比如明明什么都不懂,却还非要参加那个术师大会,我出院那天他应该是刻意带师弟说是有生意上门,可师弟根本连墓地都没看到就被人打晕,他自己也被人在胸口抓伤,分明是有事,却闭口不谈。再比如说师娘的那个房间,他表面上死也不让人进去,但现在仔细想想,他究竟是不想让人进,还是想让人进呢?
即便是到了铜人村,他的有些举动细想起来,仍是让人不得不生疑,他为什么不肯和大家一起住进那座荒宅?虽说我当时以为他是胆小,但如果他是预先就知道荒宅会有危险呢?又或者说他想独自行动也未尝不可。
还有,就在我和李璇在这个山洞外遇到鬼猴的那天晚上,他半夜分明是出去了一趟,而且时间还应该不短,要不是我意外碰到,根本就不会知道他还出去过。我一直都觉得除了梅先生之外,还应该有个与他配合之人,之前我一直觉得是特安部内,现在看来,他们两人配合得可以说天衣无缝。
这也就能解释,为何当初师父才认识梅先生不到一个小时,就让他承诺保护师姐的人身安全,他们那是在谈判?
忽然之间,所有的线索似乎都畅通无阻地串连起来,所有的疑惑似乎都可以得到合理的解释,只是,不知道是我潜意识中不肯相信这一切,还是其它什么原因,我还觉得哪里不对。
“好了,你们可以进来了!”
就在我脑中犹如翻江倒海的时候,忽然就听见小萝莉叫我们进去。
我连忙暂时收起纷乱的思绪,刚要向洞内走,肩头却感到一沉,竟是被李璇按住,我正要问她怎么了时,她却松开了手,一切就像没发生过一样。只是这片刻的停滞,我旁边的王连举连招呼都来不及和我打就急匆匆地冲了进去。
我心里忽然一动,侧过头看了她一眼,她却只是站在那儿,轻轻地抚摸着怀中的剑匣,根本不理会我。我叹了口气,慢悠悠地向山洞里走去。
“姑娘,他……他怎么样了?还能醒过来吗?”
王连举焦急之情溢于言表,我微微动容,这一刻钟,他完全不像一个指挥着上万人的一师之长,而更像一个因为太过紧张而方寸已乱的朋友。
小萝莉已经坐在一旁的石椅上,耷拉着小脑袋,就像秋月被霜打的花儿,有气无力地说:“不怎么样,骨头都快化完了,活不了几天,没救啦!”
“真的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你们蛊门不是号称南丹之尊,可以活死人生白骨吗?”可能是他认为肖国梁是唯一可以指证师父,还侄儿公道的唯一希望,情绪异常激动,双眼布满血丝,就像头野兽一样,死死地盯着小萝莉。吓得她尖叫一声就退到了洞口。
我也是被她这一句“死亡判决”说得心中一阵绞痛,呆呆地立在肖国梁的身前,不知道该说什么。
“南丹医术虽然不差,但也治不好全天下所有的病,北丹门号称天下歧黄之冠,难道他们就不会死吗?我只是依我所知而论,天外有天,说不定能有治好他的人和方法,只是我不知道罢了。”小萝莉说着一指我,“毕竟,这个世上连招魂引魄这种事都有人做得到,不是吗?”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那不一样,如果一个人死了,身体坏了,就算有魂魄也不过是孤魂野鬼,也活不过来。”
“切!你会不会听话啊?我只是打个比方,说人外有人这个道理,再说不是还有借尸还魂吗?只是你不能而已,你就敢说这个世人就没有别人做得到?”小萝莉本就懊恼不已,这时是碰着谁是谁。
我被她这么劈头盖脸地一阵怼得哑口无言,一旁的王连举却连声说道:“对对对,姑娘说的对,不到最后一刻,我们都不能放弃,总要试试才行!现在西医和科技都那么发达,黄夏道门中治不了病,未必人家就不能!”
他说着走到我的跟前,紧紧地握住我的手,一脸希冀地对我说:“蔡师父,我先前不是说了吗,医院那边都联系安排好了,就等送人过去,你看,我先前拜托蔡师父这事……”
“王师长,您为什么不亲自派车送去呢?不是要比我好多了吗?”我问出了我的疑问。
他应该早就料到我会有此一问,咳嗽了一声,略微一沉吟就对我说:“我就实话告诉你好了,我之所以在这个村子驻扎了这么多军队,捕蛇行动其实早就结束了,却迟迟不肯撤离,很大的一个原因就是他。”
“你是说……还有人想害他死?”我吃了一惊,问。
他点了点头:“就算是整个这支部队,我也不敢肯定里面就没有奸细,所以我让他们包围整个村子,却将他独自安置在这个山洞里,除了我和胡归途,任何人都不得靠近。
整件事根本不像表面看起来的这么简单,你可能认为我急于治好他的病是为了我那死去的侄儿,也对,有这方面的原因,但更重要的还是凶手背后的可怕目的。你们为什么会误会我们,还不是因为整个村子突然消失的上千名村民?”
“和这也有关系?”我很诧异地问完他后就后悔自己问这么傻的问题了,也恨自己竟然没有往这方面想,是啊,我们从废墟进入地底时,村民还都在,而军队进村时村民已经不在了,这期间整个村子只有三个外人。
从王筠松的那段录像可以看出,三人都有段时间离开了,也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按时间推算上来说,村民极有可能就是他们离开的这段时间出事了。如今王筠松已死,师父“在逃”,就只剩下昏迷不醒的肖国梁了。
“还有,老王我先向你们道个歉,幸好没出什么事!其实我迟迟没有下令停止进攻,其实也是想看看你们的实力究竟如何,值不值得信赖,结果远超乎我的预料,尤其是你的那位朋友,交给你们我很放心,就看蔡师父你肯不肯惹这个麻烦了!”
“您不怕我和我师父是一伙的?”
我问了他一句,他先是愣了下,然后哈哈大笑道:“我相信我的眼睛和判断!蔡师父就说愿不愿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