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吃一惊右脚连甩两下没甩开,左脚抬起便要向那尸体的头部踢去,却听到从这具尸体上发出一道微弱的声音:“救我!”
他竟然还没有死!我连忙收回左脚,才一回头,他们三人早已围了上来。
齐雪很快为他止血,处理伤口,又喂他服下几粒红色的药丸,他倒是很快就清醒了过来。
齐雪说他受的伤并不算重,只是失血过多,整个人陷入了半昏迷状态。幸好是后颈处的那个指洞失了准头,离咽喉偏右了二寸,否则就和之前那个一样,必死无疑。
我让她继续照顾这个人,师弟留下来帮忙,我和李璇则继续向前搜索。
“你们小心些,这些伤口好像是某种人类的手指造成的,他们好像是专门截断人的气管,受伤者失去了与外界交换的生机,然后失血而死,虽然小菜刚才得出的结论是没有危险,但你们最好还是别分开,便于互相照应!”齐雪一边仔细检查着那名伤者,一边对我们说。
“指穿咽喉!鬼面人!”我脑中忽然灵光一闪,难道是他们?那确实太可怕了!我直到现在,一想起那次在村口遭到鬼面人袭击的事,仍是心有余悸,脸色发白。
“你想到什么了?什么鬼面人?”齐雪有些奇怪地问我,我将鬼面人之事向她简单说了一遍,她听完我的叙述后“咦”了一声,我问怎么了,她似乎有些不肯定地说,“听你这么说,我倒想起了师父曾经给我讲过的一件事,她说北丹门曾经研制出一种奇药——‘隐神’,能够使服用者达到隐身遁形的功效,曾经轰动一时,后来不知道为何,却销声匿迹了。但师父却说那是因为炼制‘隐神’的方法太过伤天害理,所以道门几大宗联合交涉之下,北丹门只好将此法列为禁术,严禁门下弟子学习。”
我心中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又是丹门,等着吧,总有一天我要你们这些满手鲜血的刽子手们血债血偿。
走完石阶,便是一座极大的大厅,而此时早已是人间修罗场。尸积如山、血流成河,说的便是我眼前的景象!看情形,我的脑海中模糊地勾勒出一副画面:这些士兵先是被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在地面掩人耳目,主要是对付像我们这些意外闯入者,一部分则将那些装着村民的麻包通过这个密道运到外面停好的卡车上,一切都顺利完成,就连我们也被王连举成功利用,作为吸引其它势力的棋子抛了出去。
完成这一切后,他们毅然放火烧村,毁灭证据,所有的士兵则聚集在这个大厅中,正兴高采烈地吃着庆功宴,凶手却突然出现,堵住了大厅两端。大家起初肯定全不当一回事,以为随便上去几个人就解决了,却不料对方的凶残的程度远超乎了他们的认识。
有人举起了槍,有人甚至扔出了手榴弹,各种炮火一齐向对方投去,可惜,却全部都如泥牛入海,完全没有效果。
他们开始慌了,痛苦、愤怒、恐惧、绝望……各种负面情绪开始蔓延,开始有人放弃抵抗了,逃跑、投降、哀求、下跪……还是没有任何效果,越来越多的人因为失血过多而活活疼死,尸体在大厅两端越堆越高,地上的鲜血逐渐成河。
终于,一场恶魔猎杀人类的盛宴,缓缓拉下了帷幕,恶魔们踩着这些尸山血海扬长而去。直到这些来自地狱的恶魔彻底消失后,才有两个满身血淋淋的人影从其中爬了出来,跌跌撞撞地向外逃去。
很久,我才从自己想象出的这场惨绝人寰的杀戮中出来。我和李璇强忍着令人作呕的气味,不厌其烦地搬开每一具尸体,检查,辨认,然后再移开。我们两个整整忙了一个多小时,才总算清理完毕,累得我们也顾不上地上满是污血,直接就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我和她互相对视一眼,只见她身上就像是从血池里泡过澡似的,料想我自己也差不多,正打算调侃她几句,却不想小腹的肚脐处忽然窜起一股热流,迅速通过咽喉,直冲我的口鼻处。
起初我还以为是自己这几天折腾得太厉害,身体有些承受不了出问题了,这是要口鼻流血的前兆,有齐雪这个小神医在,应该没什么大碍。谁知这股热流到了我的口鼻腔中后却并没有以鲜血的形式流出来,而是像团烈焰一样,猛烈地燃烧起来。
我的口鼻顿时就火辣辣地难受得要死,感觉整个鼻子和口都要被烧焦一般,口干舌燥,好想喝——我心头大震,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脑子里第一个反应不是水,而地面上的血!
我口鼻处的灼烧感迅速蔓延开去,很快就遍布了全身。整个体内都像燃烧着熊熊烈火。我感觉自己像是要炸裂一样,全身疼痛难忍,完全超出了我个人忍耐的极限,我好想直接疼死过去,或者晕过去,但偏偏意识又是极清醒,这种痛苦简直无法用言语和文字形容,我只想整个人就这么尽快烧个一干二净,便可以不再忍受这种痛苦。
我甚至想让对面的李璇直接一剑将我杀了,却苦在口舌像是被烧成了焦木一样,根本无法动弹。
唯一能稍微减轻我痛苦的是口鼻吸入外界的空气,与体内的那股烈焰比起来,就像是夏日的山泉一般清凉甘甜。我挣扎着取出鼻孔的布条,四周的空气顿时像决堤的洪水,疯狂地涌入我的体内。
我口鼻并用,拼命地呼吸着,身体仍是烦燠难耐,看着地面上的那些鲜血竟有一种想要浸泡在其中的冲动,就觉得它可以降低身体的温度。
我心头狂骇不已,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可怕的念头,连忙摄住心神,紧紧地闭上双眼,不敢再看那些鲜血,连李璇问我怎么了都不敢睁眼,也不敢开口。因为我怕自己一旦睁眼开口,就会立即忍不住冲向地面那些血水,打滚、吮吸……究竟会做出些什么疯狂事来连我都不知道。
但有一点我能肯定的是,因为体内的焚体烈焰而对平时看到都会觉得恶心的鲜血充满了极度的渴望,甚至,隐约地觉得,那才是自己的食物和水。我强迫自己努力去想这一生最快乐、最痛苦的人和事,借以转移我这种嗜血的欲望。
好在随着那些空气从口鼻中源源不断地被吸纳入体,体内的那股烈焰也在一分分地减弱,就这样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完全平息下来。
我心有余悸地回想着刚才的那一幕,庆幸自己总算没有做出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来,否则要是我刚才顺从心中的欲望,真的趴在地上去喝那些恶心的污血,只怕李璇第一个就将当作妖怪斩杀了。
“你没事吧?”李璇有些担心地看着我,“以后这种事你还是不要再做了!”
“……”敢情她以为我是累着了?不过刚才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应该不是因为太累的原因吧?我心里充满了种种疑问,却哪里敢对她说出来,还是趁没人的时候问问小雪吧。
“没……没事,我没事!”我被她灼灼的目光看得有些手足无措,慌慌张张地对她说,“去小雪那边看看那个人怎么样了,这边好像没什么了!”
她“嗯”了一声,也不再过问我的身体状况,随我一起走回到齐雪身旁。
那个人竟然已经可以和齐雪进行流利地交流了。
我与那人打了个照面,怔了怔,惊讶地说了声:“原来是你!”
“大恩不言谢,陈六这条命,此后就是恩公的!”他说着便欲起身行礼,却被我连忙按住。
我认出他来,就是王连举曾让帮我抽取麻包的那个特种兵,我记得当时王连举好像是叫他“小六子”。
“你们是遭到了什么不明怪物还是什么人的突袭?”我开门见山,直接就问他这个问题。
没想到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脸上露出一副悲愤之色,咬牙切齿地一字一句说:“两千五百同袍英灵在上,我陈六对天发誓,不杀王连举这狗贼,誓不为人!”